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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霸天說罷,又道:「老夫什麼都不擔心,唯獨擔心的,就是明廷只講大義而不講利。大義是不能長久的,當初的汪直,便是上了這個當!他有大量的船隊,因而他相信,只要自己忠心耿耿,明廷知曉他的忠心,便會接納他。可最終的結果,則是身死族滅。」
「可我等而言,若是只重申這個……難免會重蹈汪直的覆轍。可以利結合不一樣,只要明廷能意識到汪洋大海中的巨大利益,那麼就離不開我們,需要我們的艦船,也需要我們這些常年在海上漂泊之人!如若不然,靠著那些在陸地上上百年沒有下過海的一群酒囊飯袋嗎?只要這個利益還在,我等的性命就可無憂了。」
十三虎點點頭道:「這樣說來,我們這就和這位張欽差談妥吧。」
北霸天微笑道:「我方才聽了你與那欽差的總總作為,倒是讓老夫對此人生出了興趣,看來這明廷的皇帝,也並不昏聵,身邊也是有能人的。此人叫張靜一……」
「正是。」
北霸天便點頭道:「好的很,這欽差的意思是盡到了,該有的誠意,也都給了。若是我等再拿翹,就是沒有眼色。待會兒,多送去幾個女子,好好侍奉這位張欽差……」
「我看他似乎對女子沒興趣,我在天津衛的時候……與他喝酒,身邊也有女子,他卻正襟危坐……」
「笨蛋。」北霸天瞪他道:「你等在身邊,他當然要正經,四下無人的時候,就不好說了。總而言之,要盡心款待,等過一些日子,再將事情談妥。」
「過一些日子?」十三虎詫異道:「義父不是說已經談妥了嗎?」
北霸天淡淡道:「談妥是談妥了,可但凡是歸降,總不能空著手去,如若不然,就顯得我們禮數沒有盡到了。既然知道了對方的誠意,我們也該有誠意才是,如若不然,便是不知天高地厚了。得先等著我準備的兩份大禮來了再說。」
十三虎點頭。
隨即,北霸天笑了起來:「走,去見識一下這位張欽差。」
……
張靜一此時正坐在寬敞舒適的茶室里,差一點忘了,這裡竟是海賊的巢穴。
他被引到的地方,乃是這一處島嶼的山頂上。
在這裡,是一處開闢出來的平地,搭建起了一個磚房,裡頭的陳設很是雅致,絲毫沒有海盜的粗獷!
就在此時,有人笑著道:「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……」
張靜一抬起頭,邊起身來。
只見這個人很清瘦,雖頭髮有了白絲,不過卻格外的精神,他穿著長衫,舉手投足,倒是很有幾分氣勢。
於是張靜一道:「足下何人?」
「北霸天見過欽差,這一路顛簸,欽差一定辛苦了吧,小人實在慚愧,有失遠迎,死罪。」
張靜一神色從容,只點點頭:「坐下說話吧。」
北霸天坐下。
張靜一打量著他,居然有一種似曾熟悉的感覺。
可在哪裡見過呢,又好像……實在想不起來。
北霸天這時已落座,同時,從門外進來了兩個婀娜的女侍,這兩個女侍都是倭人的打扮,踩著木屐,碎步進來,隨時躬身,她們面上施了倭人特有的粉黛,讓張靜一覺得瘮得慌。
不過細細打量,卻又能感受到兩個少女特有的風情。
北霸天則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,不急不慢地道:「張欽差姓張?」
張靜一:「……」
「冒昧了。」北霸天笑了笑道:「這問的實在有些蠢,是弓長張嗎。」
張靜一道:「正是。」
「祖籍何處?」
張靜一心裡想,我特麼的都沒問你,你倒是問起我來了。
張靜一隨口道:「不知。」
「噢?」
張靜一道:「我爹沒和我說,我也懶得問。」
北霸天便笑了,他顯然很清楚,張靜一這是故意迴避了這個問題。
說罷,張靜一開始說起自己的打算,如何成立公司,如何先運貨,此後再募股。
北霸天便道:「做買賣,最怕的就是遇人不淑,張欽差所說的,其實都沒什麼問題,既然張欽差有誠意,那麼老夫也沒什麼話。這事……就算定了吧。張欽差真是豪傑啊,小小年紀,便已封侯拜相,可見這姓張之人,都不容小覷。」
張靜一便笑著道:「不錯,此番來的正使、副使,都是張姓,我叫張靜一,副使張光前。」
北霸天微笑之後,卻露出了厭惡的表情,淡淡道:「張光前……他是什麼東西,也配姓張嗎?」
張靜一:「……」
北霸天隨即滿懷歉意道:「實在萬死,無論如何,這也是副使,小人不該誹謗欽差。」
張靜一大度地道:「無妨,那張光前心胸寬闊,即便知道,想來也不會見怪的。只是,我們打算什麼時候去天津衛?」
北霸天笑著道:「需等兩日。」
「等兩日?」張靜一卻是等不及了:「為何?」
「到時張欽差便明白。」北霸天笑了笑,隨即岔開話題:「好啦,先不說這些,我們喝茶。」
張靜一心裡狐疑,喝過了茶,兩個侍女便服侍他回自己的屋捨去。
一回到自己的屋舍,王程便匆匆而來,激動地道:「不得了了,張光前不見蹤影了。」
張靜一挑眉,道:「什麼意思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