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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聶諾夫也是一個狠人。
他對於自己的同胞肯定是有愧疚之心的。
說老實話,若不是沙皇視他為叛逆,他也不會帶著人一起投降了張獻忠和李自成。
若不是沙皇想要和遼王殿下媾和,他就更不可能會親自手刃沙皇的使者。
可以說,他是被緊張的局勢,一次次被迫推著走到了這一步。
他的內心深處,終究還是有俄人的血液和價值觀。
可遼東一行,讓他瞬間意識到……沙皇的俄國,肯定是無法保全了。
他在這裡看到了蒸汽火車,看到了港口上的鐵甲艦船,看到了精良的火器,看到了無數的財富在這裡匯聚。
甚至他看到了一個統治世界的雄心,正在此跳動著。
或許在他看來,眼前這個遼王,並沒有統治和駕馭世界的想法。
可是……他所接觸到的遼東每一個人,似乎都在渴望著什麼。
普通的百姓,不斷的傳頌著那些冒險家的故事,那些去了烏拉爾發了大財之人,那些隨著商船駕駛出港灣的水手,他們如何衣錦還鄉的故事。
商人們則是不斷討論著新的市場,還有新的原料產地,他們一個個談及新開拓的土地時,眉飛色舞,眼裡掩飾不住貪婪,這種慾壑難填的欲望,似乎永遠都無法知足。
這裡的軍人們,似乎每日想的都是如何獲得軍功。
是啊……他們的武器太精良了,對比其他的國家而言,他們不需付出太大的代價,就可獲得軍功!
而軍功是改變每一個人命運的最佳捷徑,在戰損比極低的情況之下,改變自己的命運,這對於絕大多數年輕人而言,都是極大的鼓舞。
在這裡每一個都在談論著世界,他們雖然拘泥在一處半島上,可對於外界的關心,卻遠超了世界上的所有人。
正因為如此,沙聶諾夫做出了判斷,那便是……他們已是勢不可擋了。
而自己這維繫的一點俄國的良心,唯一能做的,就是向遼王殿下請求,讓俄人們也成為遼東的一部分,甚至成為馬前卒,進而為遼東繼續西征,扮演一個高級僕從軍的角色。
既然征服已經不可避免,那麼至少應該努力在這個帝國重新建構之前,在這個帝國里,爭取到一個不錯的地位。
張靜一何其聰明,似乎也明白了他的心思。
微微一笑,隨即嘆了口氣道:「攻破莫斯科一仗,你為先鋒。告訴李自成和張獻忠,就說這是本王說的。」
沙聶諾夫驟然間明白了什麼意思,他回頭看向數十個軍官。
這些軍官,聽著蒙古語的通譯的話,似乎也已明白了什麼,此時一個個反而備受鼓舞起來。
在流民軍里,其實先鋒的戰利品是最多的,而且先鋒往往意味著精銳。
當然,還不只於此,讓他們率先攻破莫斯科,也意味著遼王極有可能認可了沙聶諾夫的建言。
拿下了莫斯科,將來他們就成了勛臣,成為俄人新的代理人,將來可能在全俄招募人馬,參與對西方的征戰。
「多謝殿下。」沙聶諾夫磕磕巴巴的說了一句漢話。
張靜一繼續道:「此番進入烏拉爾以西,需要大量的通譯,所以培養通譯,乃是重中之重,你們俄軍營里,若是有年輕的可造之材,暫可留下來,學習語言。其他的事,本王不管,至於沙皇的問題,現在他們已經不是問題了。」
沙聶諾夫等人行了禮,便興沖沖地告退離開了。
張靜一這時看著這滿地的屍首,不禁吁了口氣。其實還有一個沙皇使團所帶來的通譯,因為是東方蒙古人的相貌,所以並沒有被殺死,只是他看著使團中的其他人,卻臉色煞白,早已是渾身瑟瑟發抖。
張靜一看了他一眼,卻是溫和地道:「你不必害怕,人是他們殺的,本王歷來不殺來使,所以不會害你的性命。」
「是,是。」這通譯心驚膽跳,只能努力地穩定心神道:「至高無上的遼王殿下,您的仁慈……」
張靜一似乎並不耐煩聽這些話,便打斷了他,不冷不熱地道:「你回去告訴沙皇,本王以蒼生為念,本欲罷兵,彼此議和。只是……事已至此,議和已絕無可能了,到時,疆場上見吧。」
通譯哪裡敢再說別的,在張靜一淡淡的目光中,只規規矩矩地道:「是。」
過了沒幾日,休整過後的流民軍們又是整裝待發了。
只是這一次,他們的裝備顯然更加的精良,而且招募來的人馬更多。
除俄軍營,張獻忠的老營,還有李自成的老營之外,還有一支尾隨而來的冒險家營,這些大多是不肯安分之人,想要去西方冒險。
因而,人馬已接近三萬,隨軍的牛馬則是超過了九萬匹,再加上其他的輜重,更是數都數不清。
此時的李自成和張獻忠,心情有點迫不及待,決定早一些出發。
因為趁著流民軍休整的時候,建奴人已經在前頭殺瘋了。
因為他們的疏忽,以至於流民軍進展神速,等到皇太極這些建奴貴族們回過味來,竟發現人家已經打開了烏拉爾山脈的門戶。
其實建奴人的壓力還是很大的。
這麼多的婦孺要養活,主要是前頭嘗過了甜頭之後,後方的女眷和家屬生活水平也水漲船高,所謂由儉入奢易,由奢入儉難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