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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立極和孫承宗幾個大學士,也覺得臉上無光。
現在陛下震怒,覺得大失顏面,一下子罵這些大臣瞎了眼,轉過頭又罵黃立極幾個沒用。
黃立極本想耐心解釋,這是張靜一的建言,陛下,咱們講點道理,冤有頭債有主啊。
當然,這話他最後還是忍著沒說,因為如果陛下想罵你,總能找到理由。
張靜一有點尷尬,雖然他覺得……這未必是壞事,這些傢伙們,他是早就看不順眼了,可說實話……這確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,天啟皇帝這張臉,算是丟光了。
張靜一便咳嗽了一聲,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:「陛下……這……人各有志,所謂強扭的瓜不甜。」
「朕偏要強扭,朕是天子,豈容這些人……如此放肆,他們這是故意的,是要給朕難堪,是要朕成為天大的笑話。」天啟皇帝怒不可遏地道。
黃立極倒是想起一件很擔憂的事來,於是道:「陛下,這些人,都是有學識的,有的位列侍郎,有的乃是主事,有的為庶吉士和給事中,還有御史,這麼多朝中的重臣,區區一個歸德府,只怕知府都是侍郎這樣的高官,知縣便都由副都御史這樣的人擔任,只怕便是縣中的主簿,都有庶吉士和給事中這樣的人赴任,這樣的規模,實在是空前絕後……臣……臣擔心……」
黃立極沒將話說透。
可是事情擺明著,這歸德府將來是不得了了,只怕到時候真要成氣候了!
到時就不是朝廷的臉面問題,而是涉及到了朝廷的穩固了。
經黃立極這麼一提,天啟皇帝更是氣得七竅生煙。
他幾乎可以想像,朱由檢將會如何春風得意的去河南了。
雖是兄弟,可你畢竟是罪臣,不是凱旋的將軍。
至於這天下的百姓如何議論,就只有天知道了。
魏忠賢在旁不失時機地道:「現在京城裡,只怕還有江南,有不少讀書人和士人,都在鼓動去歸德府呢!說是信王殿下賢明,都願為他效命,要將這歸德府,當成禮儀之邦!說是現下禮崩樂壞,歸德乃天下希望所在……不少的讀書人,也隨之啟程了,足有千人之巨。」
「好啦,好啦。」天啟皇帝心裡煩躁極了,覺得魏忠賢此時是在給他的傷口上撒鹽!
他忍不住抬頭看一看張靜一,道:「張卿……你那邊,也可以招一些人去,你那封丘縣,朕不也恩准了嗎?」
張靜一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,說句不好聽的話,我他媽的難道不是跟著你混,才一點號召力都沒有?
讓他張靜一去招徠讀書人,臣妾……不,臣做不到啊。
天啟皇帝見張靜一不吭聲,便曉得答案了,似乎也覺得不妥,便唏噓道:「朕平日裡,不曾薄待他們吧,可他們呢,哪裡還曉得什麼君臣之道,但凡是能讓朕顏面大失的事,他們便瘋了似的去做,哼……」
他冷哼一聲。
不過似乎覺得動怒也沒什麼意思,難道立即派人去將人追回來,然後將人一個個剁了嗎?
他還沒失控到這種程度!
於是又對張靜一道:「張卿啊,你那封丘,可要好好治理,切切不可……讓人取笑。」
張靜一亦是很無奈,只道:「臣遵旨。」
天啟皇帝就是如此,脾氣說來就來,等這脾氣下去,也就想通了。
反正是經常放棄治療的人了,與其成日生悶氣,還不如去做一會兒木工呢。
等內閣大學士紛紛告辭後,天啟皇帝則讓人給張靜一賜座,隨即道:「朕思量著,如何處置這個皇太極。現在建奴人依舊猖獗,抓住了一個皇太極,並沒有多大用處,這建奴人實在是兇殘……」
說到這裡……
天啟皇帝顯得有些惱火:「到現在,竟也對皇太極不聞不問,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,只怕這個時候,這建奴內部,已經開始出了新的首領了,如此一來,這皇太極……不就成了朕的英宗先祖?」
這話說的……
張靜一覺得天啟皇帝不以為恥,反以為榮了。
那明英宗在土木堡被俘,當時的大明也是不聞不問,而是立即組織防守,取得了北京保衛戰的勝利。
於是瓦剌人將明英宗帶去了大漠,頓時開始覺得有些燙手起來。
因為你俘虜了大明皇帝,這大明上下,得跟你往死里磕吧,我不弄死你,對得起列祖列宗嗎?
於是不議和,就是想盡一切辦法削弱你,往死里打,不互市,大力扶持你的對手韃靼人,幾乎只要能削弱瓦剌的事,大明都去幹了。
結果瓦剌人覺得英宗成了一個包袱,便希望拿英宗去議和,好歹給一點好處,這皇帝就還給你。
結果大明朝廷的態度就只有一個,什麼好處都沒有,繼續死磕。
這般折騰得瓦剌人開始懷疑人生了,明明獲得了一場大勝,連對方的皇帝都俘虜了。
可怎麼好像還不如不俘虜?這明英宗你還得好生的供養著,若是這傢伙死在了大漠,還不知會遭致什麼樣的報復呢!
最後的結果就是,乖乖地將英宗放了回來,而瓦剌人則在大明不斷的削弱和打擊之下,最終消亡。
而現在的情況,雖然和土木堡之變完全不同,卻也未必沒有相似之處!
天啟皇帝痛恨的是建奴人良心被狗吃了,好歹也來問一下,朕再狠狠呵斥建奴人一通,讓你們灰溜溜的滾回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