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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顯然是一句廢話。
不過廢話之中也隱含了一個訊息,賊子是不可能放人的。
他們要挾了一次,就會要挾第二次,直到將這太子的價值,吃干榨盡,而最後的結局,只怕是凶多吉少。
因而魏忠賢沒有指望那些亂黨的善心,而是將一切的希望,放在了長生殿下自有皇天庇佑上頭。
魏忠賢說到這裡,已是哽咽起來,道:「陛下,終究是奴婢該死,奴婢百密一疏,竟然……如此大意,若非是奴婢如此,殿下……」
天啟皇帝本想痛罵幾句,可最終苦笑:「等張卿吧,等張卿來回話。」
天啟皇帝站起來,又坐下去,一時手足無措,最終嘆了口氣。
此時,晨曦的曙光初露。
外頭有腳步傳來:「陛下,田指揮求見。」
天啟皇帝頓時忙道:「傳來。」
田爾耕匆匆進來,先是臉色疲倦又蒼白的行了個禮;「陛下,臣忙碌了一夜……」
天啟皇帝急道:「有眉目嗎?」
「有。」
一聽田爾耕這樣說,天啟皇帝仿佛看到了一道曙光,便立即道:「怎麼,找著了?」
「臣找到了七十多個年紀相仿的孩子,看著……有些像太子,只是……一時也無法分辨,所以臣特來請陛下,尋一個宮中時常見太子的人,去瞧瞧。」
天啟皇帝一聽,心冷了。
太子平日裡,可是從不見外臣的,除了他的外公和幾個舅舅,其他人,還真沒見過此時的長生。
而北鎮撫司,自然是盲人摸象,眼下是病急亂投醫,只知道現在的太子,已經接近兩歲了,大抵知道一些特徵。
這時代沒有相片,即便是畫像,也沒辦法精確,因而……但凡是符合特徵的,統統都搜尋了來,七十多個,是田爾耕一夜辛勞的結果。
天啟皇帝聽罷,卻是勃然大怒,厲聲罵道:「朕痛失了孩子,你卻跑去搜尋別人家的孩子,也讓那些孩子們的父母痛不欲生嗎?亂黨豈會如此愚蠢,任你們這樣的搜尋,便輕易將孩子搜到的?」
田爾耕看著怒極的天啟皇帝,不禁心驚膽跳,連忙道:「陛下,臣……確實有些過了頭,只是……只是為了搜尋到殿下,臣……哪怕是萬一的希望,也不敢放過啊,臣萬死!」
天啟皇帝氣的差點說不出話來,此時的他,真不知是該宰了這田爾耕,還是誇獎他。
你說這人辦事混帳,可他這樣做,終究是為了自己的孩子,可你說他是為了自己的孩子,這個人辦的卻是這般糊塗的事。
於是天啟皇帝冷著臉道:「放了,立即將所有的孩子都放了,你也為人父母過,竟也能做出這樣的事,混帳,給朕滾出去。」
田爾耕直接嚇得臉色蒼白,忙是請罪,接著連滾帶爬的出殿。
好在這時候,又有宦官急匆匆地進來道:「陛下,新縣侯求見。」
天啟皇帝重重嘆息,忍不住眼睛微紅,錦衣衛能幹的,就是這些,看來……是真的沒有什麼線索了。
他幽幽地道:「傳進來,傳……他進來……」
張靜一闊步進來,朗聲道:「臣見過陛下。」
天啟皇帝凝視著張靜一道:「如何了?將那田生蘭交給那些賊子了嗎?賊子們見過了沒有,是什麼樣子?孩子……還有希望嗎?」
他一連串的問出了許多的問題。
張靜一則道:「陛下,田生蘭還在臣的手裡。」
「什麼?」天啟皇帝身軀一震,他想到了那些字條,字條里可是說的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,若是不交出田生蘭,長生的命也就不保了。
天啟皇帝覺得整個人一陣眩暈,悲從心來。
張靜一看著天啟皇帝悲痛的臉色,忙道:「陛下,那幾個賊子,已經拿住了。」
「拿住了?」天啟皇帝道:「孩子在他們的手上?」
「不在。」張靜一認真的道。
天啟皇帝連忙問道:「那麼……為何要拿他們?」
「因為他們是亂黨啊。」
天啟皇帝:「……」
眼看著天啟皇帝臉一抽一抽,說不出話來。
張靜一隨即道:「因為……臣預計,太子殿下並不在他們的手裡。」
天啟皇帝忍不住挑眉道:「不在他們的手裡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張靜一道:「臣思量過,起初的時候,也很驚慌,此時他們又來要挾,便更加心慌了。不過後來,臣想到了一件事。」
天啟皇帝目瞪口呆地看著張靜一:「什麼事?」
張靜一道:「魏哥早就得到了示警,在宮禁的防衛上,也算是上了心的。除此之外,還有就是……田生蘭才開始交代沒幾天,就發生了這件事……這……有些不合常理。」
「不合常理?」天啟皇帝心裡急得不得了,你這傢伙,怎麼說話總說一半。
張靜一道:「這麼大的事,要下定決心,同時還要進行周密的計劃,需要一個過程,幾天時間是遠遠不夠的。不說其他,臣預計過,要辦這麼大的事,得必須找到人裡應外合。得找外頭接應的人,而且還需要在夜裡,火速的將孩子轉移出城。那麼勢必要立即收買信得過的城門守備……除此之外,還有各方面的人手……」
「臣預計……這樣的人,至少需要三四十個,這些人不但要忠心耿耿,而且要做到絕對的行事可靠。當然,若是三五人,對於某個亂黨而言,還是容易找到,可是……數十個,而且在幾天之內,想到方案,確定人選,甚至是在宮中的防備加強的情況之下,陛下認為……這容易做到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