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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靜一道:「這吳襄既然抵死不認,那麼……就請陛下,准許臣將一個欽犯帶上殿來,這吳襄一看便知。」
吳襄跪在一旁,臉色固然慘然,可聽到有什麼欽犯,卻不禁瞪著張靜一,此時頗有幾分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氣概:「不要以為……隨意拿一個人……」
天啟皇帝卻不管吳襄,已朝魏忠賢點頭示意。
魏忠賢會意後,忙讓一個宦官出去。
就在百官心裡生出疑竇的時候。
卻見一個其貌不揚的讀書人,已被人拎上了殿。
這其貌不揚的讀書人,一臉沮喪,渾身都是淤青,顯然在此前,已經遭受過一頓拷打。
被人丟至殿中的時候,他口裡道:「我犯了什麼罪……」
張靜一微微笑著,看了此人一眼,目光隨後落在了吳襄的身上,道:「吳襄,你認得此人嗎?」
吳襄見了此人,臉色微微一變,可隨後,他忙是低下頭去,口裡道:「這人是誰,我……我並不認得……」
張靜一隨即又對這其貌不揚的讀書人道:「這游擊將軍吳襄,你可認得嗎?」
這其貌不揚的讀書人看了吳襄一眼,像是閃躲什麼似的,連忙移開視線,道:「不……不認得,我是個本份的良民,到底犯了什麼罪,你們為何要拿我……我有功名……」
眾臣看著這讀書人悽慘的模樣,尤其是他驚慌失措的樣子,一時也疑竇起來。
這個人……會是什麼重要的反賊?
這張靜一莫不是隨意找了一個讀書人,故意來栽贓吳襄的吧。
二人都矢口否認。
天啟皇帝也不禁犯了嘀咕。
張靜一依舊淡定自若,道:「很好,想來……你們彼此都不認得了?」
吳襄便悽慘地道:「我已是犯了死罪,只等引頸受戮了,為何還要這樣構陷我?大丈夫死便死……」
讀書人則更加慌張起來:「小生冤枉,小生冤枉,小生有不白之冤啊……錦衣衛突然沖入我的宅邸,將我拿下,口稱我是反賊,對我又打又罵……啊……啊啊……」
他抱著自己臉上的傷口,開始發出殺豬似的嚎叫。
這一下子……所有人都凝重起來。
張靜一卻道:「很好,既然你們彼此都不認得,那麼……來人……將下一個人……給我押上來!」
很快,外頭又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。
而後……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便被押解了上來。
這少年顯得很是慌張,戰戰兢兢的樣子。
他人一到,吳襄的臉色明顯的大變。
張靜一看著吳襄道:「那麼,吳襄,這個人呢……」
「父親……」這少年一見到吳襄,便連忙上前,驚慌地道:「父親……」
吳襄頓時臉色可怕得厲害,既想相認,又不願相認的樣子,面上寫滿了複雜。
張靜一則背著手,看著這一幕父子相見的場景。
當然,這個時候並沒有什麼感動,有的只是恐怖。
張靜一隨即慢悠悠地道:「這個少年,他叫吳三桂,乃是吳襄的兒子……」
天啟皇帝驟然覺得有趣起來,他知道張靜一不會無緣無故的弄這個人來此,於是忍不住道:「莫非吳襄謀反,還與他的兒子有什麼關係嗎?」
張靜一就立即回道:「大有關係,陛下且聽臣繼續詢問。」
張靜一說著,便看向了那讀書人:「你說你不認得吳襄對吧,可是……為何這個叫吳三桂的少年,卻一直都在你的宅里?」
這其貌不揚的讀書人打了個顫,卻是很快地反應過來,狡辯道:「我……我認識吳三桂,並不一定要認識他爹。我與吳三桂……只是……只是……朋友。」
張靜一哈哈大笑起來:「好一個只是朋友,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。」
張靜一隨即道:「陛下,臣之所以認定這吳襄乃是主謀之一,其實就是在想,既然吳襄要做這樣的事,一定會提前做好準備,他和他背後之人……當然清楚既然要做此等大事,一定要想好失敗的可能。須知這是謀逆大罪,怎麼可能不慎呢?所以臣一查,果然就查到了,吳襄有一個兒子,叫吳三桂,而吳三桂在數月之前,就已失蹤。當時吳家對外說,吳三桂是去郊外騎馬,便一直未回。可這正契合了臣的猜想,那便是……這件事,吳襄早有準備,這件事成了,他自然少不得有榮華富貴,他的兒子,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。可一旦失敗,便可推說早已失蹤,至少可以給他自己留著一條血脈。」
張靜一繼續道:「而他的同謀之人,顯然也很清楚……吳襄做這些事,一旦事敗,就可能牽累到其他人,為了確保吳襄嚴守秘密,自然也需要……拿捏住吳三桂,只要吳三桂在手,他們便不擔心吳襄牽累到別人。」
「因而……這吳襄希望吳三桂走失,而他的同謀之人,也希望失蹤的吳三桂在他們手裡,一拍即合之下,自然而然……吳三桂就在這些同謀之手了。所以……只要找到了吳三桂……就找到了同謀了!」
第三百九十三章 原來是你們
張靜一說罷,笑了笑:「其實只要有了一個方向,事情就很簡單了。謀劃這件事的人,一定會在京城……」
說到這裡,張靜一的目光閃過冷意,道:「因為很簡單,這邊讓人襲了陛下,另一邊,則有人在京城負責觀望時局,只有這樣,國家無主的時候,他們才可以趁此機會攪弄風雲,牟取最大的利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