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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付這樣高速移動的騎兵,而且敢於接受大量的傷亡,能夠做到死戰不退,單憑火槍的殺傷是不夠的,畢竟這個時代的火槍,終究不能和後世相比。
於是,火銃終於響了。
如炒豆一般的火銃聲,連綿不絕。
許多人如割麥子一般的倒下。
而這時,巴步泰才意識到……自己已陷入了死地。
他此時悲憤起來。
手裡揮舞著長刀,依舊發出歇斯底里的大吼,此時他心裡沒有膽怯,卻有一種說不清的悲憤,口裡竭斯底里地大叫著:「殺,殺,殺光他們。」
身側,數十個護衛保護著他,身邊有炸藥包炸開。
頓時三四十護衛立即倒地,已是死絕了。
其餘的護衛,戰馬也受了驚嚇。
好在……他們幸運的沖了過去。
可前頭數不清的火銃,卻是子彈橫飛而來。
眼看著護衛越來越少。
這時,巴步泰頭皮發麻。
他萬萬沒有預料,這該死的明軍,居然比那神機營,不知強了多少倍。
「洪承疇……」巴步泰此時咬牙切齒,他的眼睛已經紅了,於是禁不住怒吼道:「我定要殺你!」
他的身後,已是無數的屍首。繼續衝下去,騎隊已經零星。
方才還密集的騎隊,現如今……卻已變得稀疏起來。
前頭,又有一個騎兵,呃啊一聲。
原來是他的戰馬,踩中了一個菱形的拌馬釘,於是,戰馬的馬腿頓時鮮血淋漓,一下子失力,戰馬轟然倒下,而馬上的人,則被戰馬死死的壓住,身受重傷,身上的骨頭已不知斷了多少根。
他噗嗤噗嗤的喘氣,絕望的想要挪開戰馬,卻發現,一動彈,那碎骨處,便傳來劇痛。
而後,他只能張著眼睛,生生看到後隊的人已無法迴避的沖了上來。
馬蹄踩在了他的腦袋上,他眼裡瞳孔收縮,隨即,腦袋像踩爛的西瓜,啪的一下,腦里紅白漿液流出,凹下去了一大塊。
哪怕是僥倖傳過了滿地的拌馬釘,前頭又有拒馬等候。
此時戰馬已是力竭,哪裡還躍得過去……便與拒馬撞在一起,又是人仰馬翻。
這拒馬的布置,其實是很有訣竅的。
當初天啟皇帝親自設計的拒馬,在他看來,一個成功的拒馬,並不是非要高不可攀,因為一旦過高,騎兵衝刺的時候,會想盡辦法繞過去,如此一來,就是去了拒馬殺敵的意義。
可若是過矮,則騎兵可以輕易的躍過,如此,便失去了當初設計時的初衷。
真正優秀的拒馬,緊要的是掌握騎兵的心裡,你看這拒馬,它又大又圓,啊……不,它不高不矮,如此一來,就給了正面衝鋒的騎兵一個心理預期,若是繞過去,則可能耽誤衝刺的時間。
耽誤的越久,就意味著可能承受更多的彈雨,因而,心裡覺得這拒馬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躍過去,在那剎那之間,便想試一試,於是,飛馬一躍……就差那麼一丁點……馬倩失蹄,轟隆一聲,人和馬一頭撞進這拒馬的木錐之中,死的不能再死。
正黃旗數千精銳,此時已是倒下了一大半,剩下的人……已是茫然起來。
此時,置身於這修羅地獄之中,有的只是一種沒來由的恐懼。
便連巴步泰,眼看著近在咫尺的明軍,分明自己只需縱馬一躍,便可大殺特殺,可此時,他膽寒了。
人都有恐懼之心,便連巴步泰也不例外。
身後的護衛,早已跑了個乾淨。
他回頭,身邊的人已是零星起來。
於是巴步泰慌了,驚慌失措地撥馬便走,身後依舊還是銃聲大作……
……
多爾袞坐在馬上,一言不發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,他的臉色鐵青得極難看。
此時,就算他再如何不願意接受。卻也已知道,正黃旗,沒了。
正黃旗號稱是上三旗之一,是多爾袞能掌握的主要人馬,而其他的五旗,則掌握在其他的王公之手,這就意味著,此時的多爾袞……失去了一支最精銳的兵馬。
「大汗……」洪承疇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。
此時,他也慌了,他驚恐地道:「臣沒料想到……」
「啪……」鞭子狠狠落下。
洪承疇生生挨了一鞭子,早已嚇得魂飛魄散,他忙道:「主子爺,不如先鳴金收鼓,來日再……」
「住口,你這狗奴!」又一鞭子落下。
范文程在一旁,則立即道:「主子爺,此時不戰,主子顏面置於何地?我觀巴步泰方才與明軍,只差一步之遙,只要衝過去,便能全勝。」
范文程不傻,洪承疇是新來的,對於主子們之間的齷齪所知不多,大汗年輕,在努爾哈赤諸子之中,並不顯赫,如今成了大汗,最需要的就是軍功,現在大敗而回,還折了正黃旗,若是罷兵回去,那些趾高氣昂的旗主們,只怕就要彈壓不住了。
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……繼續進攻,非要將這骨頭啃下不可。
不只如此……還需督促其他的旗主,添上自己的人馬,因為唯有如此,才可削弱其他的旗主,讓還剩下兩旗兵馬的大汗,依舊占據主動。
同時,拿下了眼前的明軍,若是能俘虜大明朝天子,那麼,即便正黃旗受挫,也能說得過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