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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靜一隨即,放緩了語速,死死的盯著這張國紀道:「擋我者死!」
張國紀此時已是如芒在背,他感受到了一股說不清的嚴酷,宛如自己置身於冰窟之中。
更讓他覺得可怕的是,他隱隱感覺到……張靜一的話,可能不無道理。
至少張靜一所擺出來的乃是現實,現實就是如此。
只是……他又如何肯承認呢?
張靜一冷冷一笑:「你不說?不說不打緊,今日你非說不可,武長春!」
武長春已忙上前:「在。」
張靜一道:「動刑,撬開他的口。」
武長春連忙道:「是。」
張靜一隨即又道:「那駱家父子幾人,都歸案了嗎?」
一旁的文吏道:「駱養性已在丙號審訊室,他的父親,還有幾個兄弟和兒子,都已拿住了。」
張靜一道:「每隔一炷香,給這駱養性送一個子侄的人頭去,直到他開口為止,這駱家人,還有這張家人以及那麓山先生,這三方,總要一個開口,只要其中一人開口即可,這不肯開口的……他們要求死,那就讓他們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。」
「是。」
很快……
這裡便響徹了無數的哀嚎聲音。
這種分開來審訊,對於被審人而言,是最殘酷的。
因為……若是一對一的審訊,只是審訊人和被審人之間的博弈。
可一旦分開審訊,恰恰成了三個被審人之間的博弈。
誰知道自己的同黨一定能熬得住刑呢?
若是他們堅持不住,自己反而在此苦苦堅持,最終……自己不但白白受了皮肉之苦,而且自己咬緊牙關的行為,也毫無意義。
最後的結果,不過是白白受罪而已。
很快,張國紀發出了慘呼。
他的慘呼聲,連隔壁的麓山先生和駱養性那兒,也聽的清晰無比。
而駱養性……很快也開始飽受折磨,他嚎叫道:「殺了我吧,殺了我吧……求求你,殺了我吧。」
只可惜……顯然此時沒有人要殺他。
三個人的審訊方式都是不同的。
麓山先生,直接關進小黑屋裡,這種讀書人,想法最多,在密閉的空間裡,恰恰是最慘痛的折磨。
駱養性則直接一個個處決他的家人,令他痛不欲生。
而張國紀,則直接動用肉刑。
第五百七十七章 隱天子
很快,便有了結果。
張國紀最先鬆口。
張靜一便立即進入了審訊室,而後坐定,他看著張國紀,張國紀臉色慘然,此時已是面無血色了。
可怕的是,他身上幾乎沒有什麼傷口,可此時,卻是一副苦不堪言之色。
武長春在旁獰笑著看張國紀,開始收拾他的箱子。
張靜一朝武長春使了個眼色,武長春便忙打躬作揖,而後悄然退了出去。
張靜一這時才笑著對張國紀道:「怎麼樣,想說什麼?」
張國紀痛不欲生地道:「用此等肉刑……使人屈服,這就是你的手段嗎?將來的天下,會是什麼樣子?」
張靜一面不改色,緩緩地道:「在地方上,尋常百姓若是要狀告,我說的是尋常百姓……往往當地的縣官,都視狀告者為刁民,所以,往往要先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一頓殺威棒。至於枷號和其他的刑法,就更加是家常便飯了。」
「其實暴虐不暴虐,有什麼要緊,你之所以認為我暴虐,並不是因為像你們這樣的人有多仁慈,你們所惱恨的,恰恰是我將這暴虐的手段,上到了你們這些自詡士大夫的頭上而已。所以,我們還是不要再提這些毫無益處的口舌之爭了。」
說罷,張靜一認真地看著他道:「說罷,你的同黨還有哪些!」
張國紀閉上眼睛,嘴皮子顫抖著,良久,他才顫顫驚驚地道:「其他人……他們開口了嗎?」
果然,局勢變了,現在不再是張靜一和張國紀之間的博弈了。
而成為了張國紀與麓山先生這幾人的博弈。
因為道理很簡單,他們無法確信對方是否會先開口。
即便當初,彼此之間有多大的信任,可在此時,處於一種封閉的情況之下,這種不信任感和焦慮就會不斷的擴大。
張靜一道:「你猜呢?」
張靜一用一種調侃的目光看著張國紀。
張國紀立即便明白,張靜一是不會和自己透露的。
於是他苦笑道:「這件事需得從東林黨被驅逐和殺戮時說起。」
「那時,老夫有一故友,被打為東林黨,躲在老夫家中。此後,此人回了江南,本來以為……這件事也就過去了。可是前年開始,有人和老夫聯絡。」
「聯絡什麼?」張靜一凝視著這張國紀。
「說是……仁人志士,無不痛恨魏賊,願意剷除奸黨,匡扶國家。」
張靜一道:「匡扶國家,是靠弒君嗎?」
張國紀道:「起初沒有想過弒君,只是說,請我幫一些小忙,此後……便接觸了一些士人。」
「這些士人……都是什麼人?」
「聯絡我的,便是那麓山先生。」張國紀正色道:「其他的讀書人……其實並不多。」
「你還想為他們掩蓋?」
「不,我說的是實話。」張國紀道:「我只知道,他們主要是在江南,而且勢力極大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