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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這……」
「怎麼了?」天啟皇帝看出了張靜一的為難之處。
張靜一道:「不過臣發現不少其他的案子,比如欺凌百姓,侵吞田產,還有縱容惡奴傷人的事……」
天啟皇帝皺眉:「為了這些罪,如此大動干戈嗎?」
「還有一個問題,臣對孔衍植,已經用過刑了。」張靜一意味深長地道。
不整死這所謂的衍聖公,真的是意難平啊。
管他是不是謀反,張靜一現在就是在賭,賭這孔衍植平日裡在曲阜藏污納垢,干盡了缺德事。
天啟皇帝頓時明白了。
他背著手,開始深思起來,最後抬頭道:「那麼你的意思是如何?」
張靜一的面上,掠過了一絲殘酷,道:「他本來就對朝廷離心離德,不過是我大明養的一條狗而已,現在狗不聽話了,難道還留著過年嗎?再說,若是放了他,他勢必大造輿論,說陛下唆使錦衣衛對他用刑,到時勢必要鬧得不可開交。既然橫豎朝廷要大失顏面的,那就乾脆,斬草除根吧!」
「斬草除根……」天啟皇帝倒吸了一口涼氣:「你連其他人也不願意放過?」
「臣並非是想做酷吏,可是臣敢拿人頭作保,這孔衍植和他的近親家人,一定沒少作奸犯科,這樣的人若是不法辦,不只百姓深受其害,陛下……若是犯法者不能懲治,如何讓法令通行呢?」
天啟皇帝抿著唇,面上晦暗不明。
這事……很棘手。
現在傳喚去了錦衣衛,就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了,若是到時……還要法辦,天知道會是什麼樣子。
只是……張靜一那一句動過了刑,卻是讓天啟皇帝心有警惕,他也意識到,到了如今這個地步,是斷然不可能善了的。
天啟皇帝沉默了一會,最後道:「你自己看著辦吧,這件事,朕已知道了。」
張靜一振奮起來,於是道:「那麼……臣就動手了。」
天啟皇帝坐下,穩穩地在案牘之後,而後低頭看著章程和草稿,口裡道:「朕近日要潛心研究這鐵甲造艦的計劃,朕不要你的過程,只要你的結果。」
張靜一點頭道:「遵旨!」
聲音的背後,已是帶有肅殺之氣。
隨即,張靜一告辭而去。
天啟皇帝依舊端坐著,一旁的魏忠賢禁不住道:「陛下……這張靜一打算幹什麼?奴婢怎麼覺得……張賢弟……似乎……」
「你管這麼多做什麼。」天啟皇帝略帶不耐煩地道:「讓他去折騰就行,別管他。」
魏忠賢忙點頭:「是。」
第五百五十六章 抄家
魏忠賢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。
畢竟魏忠賢這種九千歲,幹啥事還是總有章法可循的。
比如東林黨要整他,他就把他們弄死,教他們永遠翻不了身。
如此一來,人人都覺得魏忠賢是個狠人!
可至少,魏忠賢自認自己就算是狠,那也狠得有跡可循,還屬於正常人類的範疇。
可張靜一那傢伙有點不同啊。
這傢伙……狠起來,真是你都不知道到底是誰得罪了他,一頓王八拳下來,誰都不知道下一拳會砸到哪裡去。
現在連魏忠賢都覺得有些怕了,廠衛……廠衛……廠衛本是一體,張靜一這傢伙拿著錦衣衛之名,瞧他的樣子……
好在雖是這樣想,魏忠賢定定神,不慌……張靜一還是有分寸的。
而魏忠賢的判斷是沒有錯的。
張靜一確實很有分寸。
至於張靜一為啥狠,有時候狠的讓人莫名其妙,其實也怪不得張靜一。
非我張靜一不講武德,實在是,我張靜一兩世為人,早已洞悉歷史,這就叫做我預判了你的預判。
譬如這孔衍植人等……照現在的人看來,你說建奴人來了,他們會帶頭剃髮,有人相信嗎?
想來絕大多數人都無法想像的,衍聖公就是禮義廉恥的化身啊,是道德的標兵。
可是……張靜一知道。
一個人分明知道,就不可能假裝視而不見,尤其是看到孔府還在這兒日子過得如此歡快的時候。
張靜一很快便出宮,此番入宮,本就是為了請示孔家的事,如今陛下的態度雖然還不夠肯定,卻已讓張靜一自行處置了。
那就干一票大的。
在這宮外頭,早有幾個百戶在此恭候著了。
張靜一一見他們,抿抿嘴,接著利落地翻身騎上馬,而後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,肅然道:「立馬飛鴿傳書,送去山東,讓人立即動手。至於孔衍植,交武長春,嚴刑拷打,我要問出一切訊息,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我查個底朝天。命一支教導大隊,火速奔山東,處置善後事宜。」
「京城之內……我要確保一切都在掌控之內,京城裡……任何訊息,我都要知道。還有那個麓山先生……拿下此人,便是偵破此欽案的關鍵……多派人手,四處打探……」
「喏。」
幾個百戶等的就是這個消息,於是行了禮,隨即便各自騎馬而去。
……
山東省布政使司。
曲阜。
在這曲阜城內,位於孔廟東側,一座巨大的府邸隱隱在鬱鬱蔥蔥的樹木之間。
孔府始建於洪武十年,到了弘治十六年時重修,而它的規模,十分巨大,占地二百四十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