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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忠賢甚至想到,當初東林黨把持了朝綱,朝野遍地都是東林黨,這東林黨幾乎將其他人壓制的喘不過氣來。
而自己的出現,讓不少人看到了機會,於是無數人投靠到自己的門下,最終一起搬倒了東林黨,而這些投靠自己門下的人,也個個得到了高位。
想到當初的時候,是何等的意氣風發。
可是如今……魏忠賢突然預感到,自己可能就是那個曾經把持了朝政的東林黨,而如今,已經有無數人論資排輩無望之下,希望藉助張太后,投靠至張太后的門下,給自己致命一擊了。
魏忠賢閉上了眼睛,長長嘆了口氣,這些賣身投靠張太后的人,只怕還有不少自己的心腹吧。
見風使舵,不正是人的本能嗎?
天色已暗淡了,魏忠賢心裡生出了無數個念頭,他漫無目的的在宮中走著,過往的宦官和宮娥,見了自己依舊錶現的小心翼翼,朝自己行禮。
可魏忠賢已沒有了當初高高在上的心態,他看著這些畢恭畢敬的人,心裡卻禁不住想的是,這些人……是否也有不少,早已投入了張太后的門下呢。
還有……那無錫的貢生……背後又是哪一些人指使?
牽涉到了東林黨……魏忠賢其實已經知道,自己可能已經沒有辦法平安落地了。
若只是純粹的張太后,或許,張太后一念之仁,會讓自己活下去。
畢竟,自己是當初大行皇帝身邊的舊人,終究面上需好看一些。
可一旦東林黨已開始活動,甚至可能早已和張太后搭上了線,那麼自己必然死無葬身之地,這絕不是魏忠賢灰心冷意。
而是他清楚,東林黨當初對付自己的政敵,就從來沒有手下留情的。
「九千歲……」一個宦官緩緩上前。
魏忠賢抬頭,看著來人。
這個宦官,他依稀記得。
「小張娘娘請您去。」
小張……
在宮中,有一個張太后,還有一個張太妃,因而人們習慣將張太妃,叫做小張娘娘。
魏忠賢點頭:「知道了。」
他至寢殿,卻見張太妃穩坐著,似乎一直等自己來。
魏忠賢行禮。
張太妃道:「魏伴伴,我明人不說暗話,只問你一件事。」
魏忠賢道:「還請娘娘示下。」
張太妃表情嚴肅:「陛下和哀家那兄弟遼國公,到底是被誰襲擊,又是怎麼死的?」
此言一出,魏忠賢猛地抬頭,他的眼裡,有了一絲亮光。
其實魏忠賢之所以沒有尋張太妃,並不是因為張太妃未必不肯和自己合作這樣簡單。
而是他漸漸開始查到,張太妃的身份,不簡單。她不是張家人,而是犯官之女,而這犯官……恰恰是因為抨擊自己而獲罪。
魏忠賢自然清楚,原來自己和張太妃之間,有著深仇大恨。
可現在,張太妃開門見山,便是一句陛下和遼國公到底怎麼死的。
這話一詢問,讓魏忠賢猛地看到了一絲希望,他忙誠惶誠恐道:「娘娘,錦衣衛正在密查。」
「沒有蛛絲馬跡?」
「有一些線索,只是很蹊蹺。」
張太妃隨即道:「哀家的身世,你知道了吧?」
魏忠賢慚愧的低頭:「奴婢略知一些。」
「果然不愧是魏伴伴。」張太妃道:「可是……」
她站了起來,道:「可是今日哀家不計較這些,哀家想告訴你的是,哀家的夫君和兄弟,死的不明不白,雖說大丈夫無不報之仇,我只是一介弱女子,如今更是在宮中無所依靠,可這筆仇,如何能不報呢?這件事,魏伴伴要徹查到底,無論是誰……」
張太妃凝視魏忠賢,柳眉之下,隱有殺意:「也必須血債血償。」
魏忠賢道:「奴婢遵旨。」
魏忠賢這沉下去的心,現在猛地活泛了起來。
他看著嬌弱的張太妃,萬萬沒想到這個女子身上,竟有一種說不清楚的乾脆,魏忠賢隨即道:「奴婢雖沒有確鑿的證據,可是陛下遭受襲擊的地方,實在蹊蹺,這裡本該是我寧錦防線之內,怎麼有建奴人出沒呢?何況,東林軍的實力,誰人不知,又怎麼可能輕易撼動。所以,奴婢一直懷疑,這可能和關寧鐵騎有關,只是……此事若沒有真憑實據……」
張太妃道:「關寧鐵騎,敢這樣膽大包天嗎?」
魏忠賢一下子,煥發了生機,隨即道:「可若是……在京師,有人指使他們呢?」
「京師?」張太妃蹙眉:「你不妨說明白一些,哀家不過一介女流,聽不得你這雲遮霧罩的話。」
魏忠賢此時決定毫無保留:「京城之中,也有許多人希望陛下和遼國公死在關外。」
「那麼你說是誰?」
魏忠賢一時懵了,即便他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,但是沒想到,張太妃問的如此直截了當。
不過,張太妃這種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態度,反而讓魏忠賢卸下了防備,慢慢的,那九千歲開始回來了。
魏忠賢冷笑道:「娘娘或許心裡已有了答案。」
「張太后?」張太妃一字一句道:「只有她將來做了主,才可以不去追究這些關寧軍的驕兵悍將。」
魏忠賢搖搖頭:「張太后雖然可能會被利用,但是奴婢認為,張太后可能也只是棋子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