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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徽媞溫聲道:「夫君在外頭為了家業奔波才是辛苦,我倒是擔心你在外頭念著這兒,心有顧慮。」
張靜一哈哈一笑,這一世的女子倒是真的有幾分好處,那便是即使貴為公主,也是體諒人的,在這點上,倒和後世那等遍地女霸王要強一些。
可細細一想,卻又覺得這一世的女子終究可憐,足不出戶,永生為人附庸。
因而倒是不知哪一種是對是錯。
不過細細想來,這不是自己想的事,入鄉隨俗,享受當下才是。
看著多日不見的夫君,朱徽媞的目光越發溫柔,此時又道:「父親前些日子,來了不少書信,派人送來了許多車的礦石,說是幾處礦產里采來的,現如今,關外的礦場,都已開工了,而且在加緊修築鐵路,父親還說,他派人在登萊等地,大肆招工,在那山東布政使司,招募了許多的勞力。」
「這山東人多地少,再加上連年遭災,許多百姓衣食無著,雖是開始分地,可土地上刨食,既是辛苦,終究還是難以改善生活。咱們張家給的錢管夠,因而不少山東的壯丁,都一船船的往遼東跑,書信里說,蔚為壯觀,每日靠在旅順碼頭上的船,有數十艘,每一艘船,都滿是勞力。」
張靜一聽了覺得有趣,說起來,後世最流行的闖關東,也就是大量的人口遷徙去東北,其實也是山東那邊最流行,因而後世東北的人,大多祖籍都在山東。
他其實也不知為何山東的老鄉愛往遼東跑,不過倒是和今日的情況相同。
張靜一便道:「遼東最缺的就是人力,這人力乃是至關重要的事,因而,肯來投奔咱們的人,都要妥善處置才好,可不能只顧著讓人跑來,卻寒了人家的心,要捨得錢糧才是。」
朱徽媞聽到這裡,禁不住噗嗤一笑。
張靜一不由道:「有什麼好笑的嗎?」
朱徽媞道:「夫君,我想到父親修書來的口吻,還有你說話的口吻,倒是覺得……咳咳……父親和你,倒是一時分不清,誰是父,誰是子了。」
張靜一:「……」
張靜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,道:「我每日都想著公務的事,這語氣確實頗有幾分老成了。」
接著話鋒一轉,他又道:「那些礦石呢?」
「礦石在咱們家的後院裡。」
「好,我明日去看看。」
張靜一奔波勞累了多日,當夜自是好生歇息。
次日清早,京城裡的人一覺醒來,才發現了怎麼回事。
其實京城之中,已經開始出現了許多關於廣平礦業的傳聞。
因而廣平礦業的股票,一直都在隱隱下跌的狀態。
不過因為大股東多的緣故,這些大股東可不傻,知道若是全部拋售出來,股票就崩了,那大家都得完蛋。
因而,他們不敢輕易拋售,只是一些小散戶們覺得風向不對,便開始拋出,當然……也有不知死的人,覺得下跌了不少,或許……可以抄底,因而這廣平礦業……居然只是輕微的震盪。
直到天一亮……那股經的報館先是被抄,緊接著,便是各家報紙紛紛傳出駭人的消息,大家這才知道,廣平礦業,根本就是一個空架子,裡頭什麼都沒有,莫說是礦,一根毛都沒。
可怕的是,這些人居然還勾結謀反,當夜便被一鍋端了,現如今,十之八九的大股東們,都在詔獄裡頭,吃牢飯呢。
不出意外,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了。
各家的府邸,無一例外開始搜抄,到處都是廠衛的身影。
這一下子,那些還未出手的散戶們,真是血都涼了,欲哭無淚,真如晴天霹靂一般。
一下子,這交易所里便瘋了幾個,口裡嘰里呱啦的不知說些什麼。
還有人實在不相信,瘋了似的往廣平礦業的鋪子裡跑,結果一看,卻是人去樓空。
那股經的報館,如今也已封了。
一地雞毛。
可另一方面……一個同樣震撼的消息卻是傳出。
各種礦石開始暴漲。
暴漲的原因在於,原本以為廣平礦業未來一定能源源不斷地提供許多的原礦,以滿足當下日益緊缺的鋼鐵和煤炭的需求。
可現如今,廣平礦業一倒閉,頓時大家才意識到,未來的礦產只怕要陷入可怕的緊缺狀態了。
一時之間,人心惶惶。
以至於不少做鋼鐵和煤炭買賣的人,都拼命的囤積手中的鋼鐵和煤炭,畢竟傻瓜都知道,未來的煤炭和鋼鐵將要緊缺到何等的地步。
可就在此時,一個消息傳來。
卻是張靜一邀請各家鋼鐵作坊的人到新縣議事。
大家眾說紛紜,幾乎都在猜測,此番回京的張都督,一定是為了即將暴漲的鋼鐵和煤炭事宜。
畢竟,若是繼續暴漲下去,可不得了,一方面影響鐵路的修建,另一方面,這鐵和煤已開始影響到國計民生了。
眾人紛紛抵達。
張靜一則直接在縣衙外頭見了人。
此時不少人都在此駐足,想看看張都督賣的什麼關子。
數十個大東家抵達之後,與張靜一相互見了禮。
張靜一道:「聽聞外頭原料緊缺,可有這些事嗎?」
其中一個鋼作坊的大東家,姓劉名紅石,他上前道:「是,哎,大家都給廣平礦業坑苦了,本來以為原料管夠的,就算是緊張,可只要廣平那邊隨時採礦供應,年底還有來年,肯定不會出什麼大亂子,可哪裡想到……這些人,竟是無中生有的奸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