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58頁
田爾耕卻是不以為然地道:「他已被拿了,還能如何?」
「這可說不好,若是見了駕之後,對陛下出言不遜呢?」駱養性道。
田爾耕若有所思,而後道:「雖是如此,不過也只是逞口舌之快而已,陛下並不見怪。」
駱養性只笑了笑,沒有繼續接話。
其實田爾耕的心思很明白,好不容易,現在拿住了一個如此重要的欽犯,田爾耕其實是極希望能夠引起陛下關注的,其實早就向宮中稟告了。
所以,駱養性雖然反對讓陛下來見此人,可田爾耕卻對此頗為熱心,他早派了人先去知會魏忠賢報喜,並將這裡的事……做了稟告。
駱養性似乎也早明白這些細節,頓了一會,最後道:「既然如此,那麼一切依指揮之命就是了。」
看著駱養性的態度,田爾耕心裡不免有幾分火氣,他對駱養性其實是很不滿的,駱養性是以同知的身份執掌南鎮撫司,也就是詔獄,平日裡二人對錦衣衛的看法完全不同。
不過……田爾耕終究對駱養性還是忌憚,他知道這衛中上下許多人,都是駱養性是死黨,一旦翻了臉,自己未必能製得住此人。
於是便乾笑道:「嗯……」
正說著,外頭有人匆匆而來,上氣不接下氣地道:「聖駕……聖駕來了,這聖駕,就要來了。」
田爾耕聽罷,頓時狂喜,他瞥了一眼這麓山先生,冷哼一聲道:「等著瞧吧。」
說罷,卻忙帶著錦衣衛眾官,走出了詔獄,前去接駕。
而這時,一隊人馬已浩蕩而來。
天啟皇帝坐著鑾駕,直接抵達了南鎮撫司外頭。
聽說抓住了麓山先生,而且還找到了許多的證據,甚至還呈上了當初遼將給這麓山先生的書信,天啟皇帝頓時大喜,他沒想到北鎮撫司居然反應如此之快。
只是……這麓山先生到底是什麼人,天啟皇帝卻頗有好奇的。
畢竟這段日子所發生的許多事都有這號人物的影子,卻遲遲捉摸不到究竟是何人。
而且還聽說,麓山先生執意要見自己,才會將一切和盤托出,這天啟皇帝自是有些坐不住了。
他從來不是一個穩重的人,除了做木匠的時候,他能凝神靜氣,其餘之後,都有青年人應有的浮躁。
既然對方要見自己,天啟皇帝當然希望能夠會一會此人。
他剛剛下了鑾駕,便見田爾耕和駱養性帶著錦衣衛諸官對著他拜下行禮道:「臣……迎駕來遲,萬死!」
第五百七十章 暴力天子
天啟皇帝下了鑾駕,看了田爾耕等人一眼。
此時他精神極好。
麓山先生乃是眼下這一場欽案的最重要人物,只要拿下了此人,那麼一切就可以揭曉了。
天啟皇帝這個年紀,正是好奇心最強的時候,如今聽聞人拿住了,而且還指名要見自己,他非但不覺得冒犯,反而興奮又新奇。
因而,匆匆趕來。
天啟皇帝道:「諸卿,都平身吧,此番卿等立下了大功,何罪之有?」
田爾耕驟然來了精神,他精神抖擻地道:「陛下……這區區功勞,算不得什麼,都是託了陛下的福,也是承蒙了魏公公他老人家運籌帷幄,若不是他時常教誨臣,說是干廠衛,便是耕牛,講的是一個勤勉二字……臣……」
「好啦,好啦,朕現在知道你有功勞,你勤勉,還有你那乾爹魏伴伴教授了你做人的道理,你這都是從魏伴伴身上學來的。」天啟皇帝不耐煩地道:「休要繼續囉嗦,人呢?」
田爾耕驟然顯得有些尷尬。
天啟皇帝這個人,說話有點直,有時根本就不給人留有什麼情面。
田爾耕連忙要張口。
身後的駱養性卻道:「陛下,就在獄中。」
天啟皇帝頷首,忍不住看了駱養性一眼,隨即道:「汝父身子還好嘛?」
駱養性,天啟皇帝是認得的。
當然,他的父親,也就是因病而請退的前任錦衣衛指揮使,天啟皇帝也是印象深刻。
不過一朝天子一朝臣,駱家雖然得到了嘉靖皇帝和萬曆皇帝的信任,甚至在歷史上,他們也深得崇禎皇帝的信任,可謂一門三指揮使。
可唯獨在天啟皇帝這兒,天啟皇帝對於駱家卻頗有幾分不喜,沒其他原因,其實就是沒眼緣,不喜歡他們的調調。
駱家過於愛好結交同鄉和名士,這在天啟皇帝看來,屬於不務正業。
當然,駱家在錦衣衛的影響實在太大了,正因為如此……這駱家人雖然不能執掌錦衣衛,卻也少不得給駱養性一個錦衣衛指揮使同知的位置。
此時,駱養性躬身道:「陛下,臣父的身子,尚可。」
天啟皇帝便淡淡一笑,而後跨步進去了殿中。
如今京城的天氣已是轉寒,天啟皇帝穿得鼓囊囊的,外頭披了一件猩紅披風。
進入獄中之後,很快通過了甬道,便進了囚室。
這囚室的守衛,格外的森嚴。
天啟皇帝進去,便見一人被吊著,遍體鱗傷。
他仔細地辨認著眼前這個所謂的麓山先生,隨即大笑道:「你便是麓山先生?」
麓山先生不言。
天啟皇帝回頭,便朝著身後的隨駕眾臣以及韓林,還有錦衣衛指揮使田爾耕、駱養性看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