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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鬧出動靜?」中年人輕皺眉頭,詫異地看著自己的學生。
「對。」這讀書人道:「現在張太后與魏忠賢的矛盾,已經隱有苗頭。而朝中不少人,也早想取閹黨而代之,莫說是朝中百官,便是宮中又有多少宦官,希望替代這些閹黨餘孽呢?廠衛之中……只怕也有人生出了這些心思。畢竟,他們再如何努力,只要魏忠賢一日掌握權柄,他們便一日沒有出頭之日。」
「麓山先生說了,長生殿下登基之日,便是對閹黨清算的時候。屆時唯有製造事端,才可引起群情激憤,最終……將這潛藏起來的矛盾撕裂開來,達到這閹黨餘孽人人誅之的效果。」
「如何滋生事端?」
「這個好辦。」讀書人道:「麓山先生希望恩師能帶人在那一日,於紫禁城外,拜請新皇剷除閹黨餘孽,控訴閹黨十大罪,到了那時……這魏忠賢便被架在了火上了。」
「若是魏忠賢狗急跳牆呢?」
「魏忠賢能囂張了那麼久,靠的就是陛下,如今陛下已死,由張太后主持大局,他若是敢亂造殺孽,指使鷹犬殺人,張太后會坐視不管?何況他沒有這個膽子!可只要他不敢動手,那麼……這天下人自然會起心動念,心知閹黨已至窮途末路,到了那時……魏忠賢必死。」
這中年男子聽罷,不禁開懷大笑道:「我明白你的意思了,很好,你回去告訴麓山先生,此去雖有性命之憂,只是為剪除閹黨,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,縱是千刀萬剮,雖千萬人,吾往矣!」
讀書人則朝中年男子認真叩首道:「恩師……有勞了,學生那就去回命。」
這中年男子送走了自己的學生。
此時卻顯得激動起來。
心裡不禁感嘆,麓山先生這一手棋下的好啊!
在登基之時,利用輿論,直刺魏忠賢。
魏忠賢若敢動手,必然天下譁然。
而在登基之日不敢下手,則說明閹黨已經勢頹,到了那時,明眼人就都知道魏忠賢完了!
緊接著……便是內廷、廠衛、百官之中大量不甘寂寞的人,還有潛伏於天下的東林黨人,對其進行全力圍剿。
這魏忠賢他不死都不成。
除掉魏忠賢,將來再想辦法除掉小皇帝,到時新帝登基,這個人,雖不知是誰,但是顯然麓山先生已有安排。
新帝登基,這個新皇帝會容忍被廢黜的小皇帝的外戚還在朝嗎?
何況張靜一已死,張家的那些餘孽,只怕也要一掃而空。
自此之後,天下便可清明了。
自然,這麼做,對他也有好處。
作為整垮閹黨的最後一根稻草,他勢必聲名鵲起,從此之後,震動天下。
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氣,壓抑著內心的激動,口裡呢喃道:「眾正盈朝,只在眼下了。」
……
登基大典選在了七月初九。
這是吉日。
一大早,百官便穿了禮服,魚貫入宮。
而宮中卻早已忙碌開了。
長生任宦官們穿戴著新縫製的禮服,一臉委屈的模樣。
他才四歲,被人這般的擺布,已顯得極不耐煩。
於是張太后和張太妃只好哄著他。
好不容易哄住了,長生便奶聲奶氣地道:「我做了皇帝,便什麼都我說了算嗎?」
「是呢,是呢……」張太后笑吟吟地道:「皇帝言出法隨,自是什麼都說了算的。」
長生便道:「那我便下旨,教父皇和阿舅立即活過來,不許他們死啦。」
此言一出,張太后便意味深長地一笑。
一旁的張太妃,卻是將臉側到了一邊去,眼眶裡隱隱有些紅。
外頭的宦官已開始催促。
隨即,長生便神氣地在宦官們的擁簇之下,走出寢殿。
寢殿外頭,魏忠賢早已候著了,他率先朝長生行了大禮:「奴婢見過陛下。」
長生嘟嘟嘴,繼續朝前走,邊走邊道:「不要耽擱,我要去做皇帝了。」
其他宦官卻也紛紛拜下:「陛下……」
身後一個小宦官,則是亦步亦趨地跟著長生,生恐他摔了。
……
三河。
此地距離京城,已不過是半日的路程了。
天啟皇帝此時精神奕奕,目中泛著光,想到很快便可入京,心情不禁振奮。
張靜一也是興沖沖的樣子,多日來馬不停蹄的趕路,雖有疲倦,卻還能繼續堅持。
倒是東林軍,已是有些吃不消了。
這倒不是體力上吃不消。
而是畢竟東林軍是帶著輜重的,這般一路疾奔,而且連續疾行七八日,對於一支軍馬而言,已是到了極限。
於是天啟皇帝索性下旨,挑選了一千多人,輕車從簡,繼續隨自己繼續進發。
他幾乎沒有停留,以至於所過之處,地方官吏一看到陛下死而復生,頓時懵逼,等到反應過來時,人已跑了。
於是數不清的人,想要朝京城傳報訊息。
可顯然已是遲了。
因為天啟皇帝跑的比他們還快。
這一路……讓人吃驚的實在太多。
不過天啟皇帝已經習慣了一群像見了鬼似的人露出那般驚恐的表情。
他甚至樂在其中。
此時,張靜一道:「陛下,今日午時,便可入京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