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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啟皇帝聽到這裡,才正襟危坐起來:「原來是為了此事,張靜一對皇太極不聞不問?」
「是的。」田爾耕正色道:「不只是不聞不問,還好生伺候著,那皇太極在大獄裡頭,日子過的逍遙得很。」
天啟皇帝不由皺眉:「那麼你們看,此事怎麼處置?」
「臣以為,新縣侯既然已經信誓旦旦,說是一定能讓皇太極就範,陛下還是過問一下才好,廠衛的職責,就在於此,新縣侯畢竟是錦衣衛,擔負著此等的干係,怎麼能下了軍令狀,又不聞不問呢?」
田爾耕咬死了張靜一的保證是軍令狀。
要知道保證是一回事,軍令狀又是另一回事,有道是軍令如山,是不能打折扣的,如若不然,便要軍法處置。
錦衣衛從編制而言,確實屬於親軍的一種。
天啟皇帝皺眉,對田爾耕露出不喜之色,而後又看向魏忠賢:「魏伴伴怎麼說。」
魏忠賢面帶著微笑,弓著身道:「其實也沒這麼嚴重,張老弟年輕嘛,正是如狼似虎,如饑似渴的年紀,有些時候……犯一些小錯,也是正常的,奴婢在張老弟這個年紀,就遠遠不如他,田指揮使這番話,過於言重了。」
見天啟皇帝的臉色稍好了幾分,魏忠賢又道:「只不過,這事確實是非同小可,好不容易拿下了皇太極,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時機,現在建奴人猖獗,若是不能令皇太極屈服,拖延下去,等那建奴人有了新的首領,慢慢站穩了腳跟,這皇太極便沒有絲毫的用處了。」
「當然,這也不是張老弟的錯,他年輕,而且陛下對他信重,給他加了許多的職責,什麼新縣縣令,又是什麼船隊的總督,如今又封了藩,他的本職,又是錦衣衛千戶官,這麼多的職責,他分身乏術啊。」
頓了一下,他看著天啟皇帝神色,繼續道:「陛下,您若是為了張老弟好,就不該給他這麼重的擔子,得給他緩緩氣才好。要不,這錦衣衛千戶……」
天啟皇帝沉吟了一下,隨即搖頭:「不成,朕信任他,錦衣衛之中,朕得有個尤其信得過的人。」
田爾耕本來見魏忠賢開了口,心裡暗喜,乾爹出手,果然非同凡響啊!
這張靜一若是被革去了錦衣衛千戶之職,那便再好不過了,就算張靜一將來怎麼飛黃騰達,都和他田爾耕沒有關係,只要不是錦衣衛就成。
可天啟皇帝的話,卻一下子讓田爾耕跌入了谷底,心都涼了。
我這指揮使還不夠信任嗎?他一個千戶……
魏忠賢乾笑一聲道:「是是是,陛下思慮甚密,奴婢倒是忘了這一茬,只是奴婢想到那皇太極,已成了階下囚,卻還一直對我大明心懷怨恨,他這是不將陛下您放在眼裡啊,所以才如此的硬氣。這樣的人真是死不悔改,可偏偏,咱們大明卻還需浪費民脂民膏,好吃好喝的將這皇太極供著,奴婢每念於此,都是寢食難安。若是陛下不聞不問,奴婢擔心……因為張老弟的疏失,反而讓皇太極陰謀得逞,他就是想拖延時日,奴婢這一點心知肚明。」
天啟皇帝聽罷,若有所思,關於這一點,他倒是需認真考慮。
抓住皇太極,也算是天啟皇帝的一份功績,這是他人生之中的神來之筆。
正因如此,所以天啟皇帝自然十分看重,而且還涉及到了平遼大略,確實不能小看。
天啟皇帝想了想,便道:「召張靜一來問問?」
魏忠賢一聽召張靜一來問,反而覺得不妥了。
對於張靜一的能耐,魏忠賢是領教過的!
只怕這一招來,肯定知道是他在說壞話了,何況張靜一伶牙俐齒,這一過來,立即就哄得陛下龍顏大悅,反而讓他魏忠賢里外不是人。
魏忠賢便像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田爾耕。
田爾耕似乎意會了什麼,立即道:「陛下,這事沒這麼簡單,若只是例行詢問,臣以為大大不妥,何不……何不親自去看看。且看看那皇太極……近況如何?」
魏忠賢也在旁慫恿道:「主要還是為了眼見為實,奴婢其實也怕捕風捉影的事不實,冤枉了張老弟。」
天啟皇帝倒是覺得有道理,況且他也想去看看,於是起身道:「也罷,看看便看看。」
於是天啟皇帝微服,偷偷地溜出了宮。因為沒有大張旗鼓,所以只坐了轎子,從午門出去。
只是這午門外頭,早已站著幾個人,在此束手而立了。
天啟皇帝通過掀開的轎窗看到了他們,對一旁步行護衛的魏忠賢,詢問道:「那些是何人?」
「也是錦衣衛的。」魏忠賢一旁的田爾耕道:「一個是指揮使僉事周正剛,此人最擅長的就是刑獄,乃是衛中的好手,此次臣入宮奏報,連帶著他也帶來了,是怕陛下關心起刑獄的事,讓他在此候著備詢。」
「他很厲害嗎?」天啟皇帝狐疑。
田爾耕立即道:「此人很是精幹,許多大案,還有欽犯,到了他手裡,他都輕易能解,欽犯們見了他,都只有哭爹叫娘,乖乖伏法的份。」
魏忠賢也在一旁道:「陛下,此人奴婢也略知一二,確實是干將。」
「那便將他一併帶上吧。」
說著,天啟皇帝便放下了帘子。
一路到了新區。
而後來不及領略這新區的市井喧鬧,直赴新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