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縣城之中,早就不見了百姓,何止是十室九空呢?
看著眼前這一切,直讓人頭皮發麻。
河南之地,居然千瘡百孔至此。
天啟皇帝怒不可遏,尋了大臣又是痛罵一通:「王文之欺君,此等真是膽大包天!」
眾臣唯唯諾諾,卻不知如何應對。
天啟皇帝又罵:「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不世名將嗎?」
「陛下……」劉鴻訓紅著眼睛道:「士紳與讀書人,在流寇刀下,受害甚重,此番……如此殺戮讀書人……天怒人怨……陛下應該下旨撫恤……」
天啟皇帝罵道:「撫恤?怎麼撫恤?他們自己輕信了王文之的話,一個個痛罵朕不能任用像王文之這樣的賢臣,隨朕去歸德府,卻不聽勸阻,非要先行一步,如今喪命於賊子們的手裡,居然還想要朕撫恤?他們這不是活該嗎?他們自己非要找死,與朕何干?」
這話說的劉鴻訓等人,心都涼了。
天啟皇帝又道:「朕看他們死的好,什麼讀書人,成日顯擺自己有多聰明,實則個個都是草包,一群沒腦子的蠢物,便是豬狗,也比他們聰明一些,這些人留在世間除了糟踐糧食有何用?傻子都能看明白的事,他們自詡聰明,卻看不明白,如今死了,是蠢死的。要撫恤也可以,就在此,立一碑,這銀子朕來出,這碑上要銘刻他們的事跡,就叫百丑碑,所謂醜態百出,蠢若木雞,愚不可及,當為後人鑒也!」
劉鴻訓等人聽的更是心涼。
這是把人往死里整啊,人都死了,還要背負罵名。
張靜一在一旁,忍不住道:「陛下此言,令臣深受啟迪,我看,還要留下他們的立像,請能工巧匠,將他們生平時的相貌都雕刻出來,如此,後世觀瞻之人,既可知道他們的事跡,還可瞻仰其音容,正好讓後世引以為戒。」
天啟皇帝一拍手道:「這個好,這個好,朕看這樣最好不過。」
劉鴻訓等大臣只好拜下,此時心裡自是恨透了張靜一,只是現在歸德府的情況,他們一無所知,便只好道:「陛下……人死為大,就不要羞辱他們了。」
天啟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,嘲諷道:「若是朕也是這般的蠢死,只怕朕駕崩之後,你們和你們的子孫們,要笑話朕一千年吧,怎麼到了你們這些自詡聰明的人身上,就人死為大了呢?」
劉鴻訓等人不敢抬頭,竟是說不出話來。
天啟皇帝冷哼一聲,拂袖道:「可笑!」
說著,拂袖而去。
……
歸德府。
信王府很小,占地只有十幾畝,和尋常的人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。
信王就藩之後,第一個舉措,便是奉行節儉,他特意下了一道王詔,表明了自己要以節儉治國。
從此之後,在這占地不大,甚至相比於王府而言,有些簡陋的信王府里。
信王開始廢寢忘食了。
不錯,他每日吃糙米,便是肉也不捨得吃。
還對身邊的人經常說,現在國家危難,河南大災,孤王當來做這表率。
不只如此,便連信王妃周氏,也是如此,她幾乎是一個賢淑女子的典範,隨信王就藩之後,便在後宮常常身穿布衣,吃素食,與信王一起提倡節儉,一切女紅紡織之類事務,都親自動手。
甚至連胭脂水粉,也盡力不去塗抹。
甚至王妃周氏的親戚前來投奔,信王妃也一概不予接待,只賜他們少許的錢財,讓他們回鄉。
信王和王妃的表率之下,這歸德府內幾乎是人人稱頌。
而在政務上,朱由檢可謂是通宵達旦了。
他卯時就起來,來不及早膳,便先處理歸德府以及各縣的軍政和民政事務,大小事務,都他過問,每一件事,他都要請長史溫體仁等人來商議。
到了下午,便開始接見前來歸德府的士民,與他們懇談,從中挑選出良才。
他每日只吃兩頓飯,到了夜裡,卻是三更才能睡下。
如此數月,他依舊不知疲倦。
只不過……或許因為過於操勞,此時的信王朱由檢,小小年紀,竟已開始滿頭白髮了。
但凡是見過朱由檢的人,無不說朱由檢是賢王。
他所提拔的,大多都是當初東林黨的讀書人,畢竟這些人都是君子,與他們交談,朱由檢能感受到古之大臣們所表現出來的氣節。
前些日子,有奏報來說,陛下可能巡幸河南,因而,信王朱由檢不敢怠慢。
不過他又下王詔,倘若聖駕來此,不必鋪張,也不必浪費,該有的供奉,一切如常,不可令百姓們增加負擔。
今日……夜已深了。
信王朱由檢,卻是連夜將長史溫體仁召入了王府。
這樣的夜間召見,甚至連夜的秉燭夜談,其實已經成了司空見慣的事。
溫體仁行了禮之後。
朱由檢便親切地道:「溫公,就在方才,又來了好消息。」
「噢?」溫體仁露出了笑容,道:「還請殿下示下。」
朱由檢抖擻精神,笑道:「王文之率軍,兵鋒已抵近蘭陽,與流寇大戰,大捷,你看,這是他的奏報,斬首一千四百餘,其餘人眾,聽聞是歸德府的官軍來了,直接聞風逃竄,又有不少流寇,受王文之的感召,也願意投效。好,實在好的很啊,今日這場大捷,真真打出了本王的氣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