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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若是遇到好的文章,便難免要拍案而起,擊節叫好了。
按照規矩,劉鴻訓需要在這貢院裡住幾日,不得外出,也不得和任何人有聯繫,和其他的閱卷們一起,批閱了所有的考卷之後方才可走出去。
好在這裡飲食供應都有,也會有專門的文吏伺候著生活起居,所以並沒有什麼妨礙。
他一直想找幾篇好文章出來,至少讓自己的下頭,出幾個大才子,如此一來,也好留一個好名聲。
何況這些人從他的手中考取了功名,將來見了他,也少不得要感激。
劉鴻訓高高興興地看卷。
只是草草看過了幾十篇文章,卻覺得有些乏味。
不得不說,出彩的文章實在太少了,雖然這些舉人的文章放在凡夫俗子那兒,也算得上是精彩,可在貴為禮部尚書的劉鴻訓眼裡,卻落於了下乘。
「不知那南直隸的劉若宰,他的文章怎麼樣?」
幾個考官在旁說著閒話。
「只怕還未翻閱到呢,你看這些文章,大多雷同,真沒什麼意思啊。」
「真是今不如昔了啊,當初我在萬曆十二年那一科的時候……可是……」
「好啦,這時候就不要牢騷了,還是用心做完正事吧。」
於是眾人又安靜下來,繼續低頭閱卷。
許多人顯得很乏味。
劉鴻訓呷了口茶,才讓自己精神起來。
卻在此時,一旁一個考官忍不住搖頭晃腦,拍案道:「好,好,哎呀……好文章啊,此子大才。」
這一下子的,卻將所有埋頭幹活的閱卷官都吸引了,個個側目看著那位閱卷官。
劉鴻訓乃是主考官,便道:「取捲來看看。」
於是那考官忙是起身,將卷子送來,一面嘖嘖稱奇道:「下官在翰林時,讀書無數,已極能見到如此有才具的文章了,這……只怕就是那劉若宰的手筆吧,果然不愧是江南才子啊!」
劉鴻訓則顯得很淡定的樣子,而後低頭一看:「帝王之臨馭宇內也,必有振綱挈領之精意,而後可以統攝萬幾……」
這一刻,劉鴻訓的臉色驟變。
「此文……」劉鴻訓詫異道:「真乃神作也,哈哈哈……」
第一百五十二章 放榜
那管邵寧考完了試,讓張靜一鬆了口氣。
接下來便該看榜了。
倒是此時,宦官卻匆匆而來,對張靜一道:「陛下召見。」
這宦官已是張靜一的老相識了。
不是那隔三岔五來的張順是誰?
一見到他,張靜一的心情就很好,就像撿了金子一樣!
不過……怎麼感覺……每一趟來,這張順人卻越發的消瘦了,就像是縱慾過度的樣子。
這不禁讓人有些心疼啊!
張順一面說,一面熟稔地開始掏了袖子,這一次……先是掏出一小塊碎銀,顛了一下,似乎覺得不夠份量,而後又努力地繼續掏,緊接著,又抓了一小把細碎的銀子來,還有幾個銅板。
呼……
他長出一口氣,隨即便往張靜一的手裡塞。
張靜一直接接了,這玩意就是這樣,第一次接的時候還怪不好意思的,可日子久了,居然習慣成自然,客氣也不必了,反正我特麼的都成了這樣的人了,還虛偽什麼?又不是君子劍。
張靜一一面將銀子和銅錢塞進荷包里,一面開玩笑地道:「這錢……怎麼越來越少了啊。」
張順臉抽了抽,來了四五趟,家底都已掏空了,就這……還是借來的錢,誰有咱慘?
當然,他不敢說,說了的話,怕會讓張靜一覺得他根本不想送,那此前送的錢,不都丟水裡了嗎?
於是張順賠笑道:「今日出來的急,下次,奴婢一定多借……不不不,多帶一點金銀在身上,孝敬張百戶。」
張百戶嘆息道:「好人啊,難怪人們都說陛下聖明,這不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,以至於陛下的仁義,連帶著身邊的宦官都義薄雲天了嗎?好啦,咱們趕緊進宮吧。」
到了勤政殿,天啟皇帝一見到張靜一來,首先便道:「你那外甥如何?」
張靜一眼神古怪地看了天啟皇帝一眼,才回答道:「陛下,一切都好。」
「這便好。」天啟皇帝道:「這么小的孩子,尤其要注意的。」
他說這話的時候,似乎又想起了傷心事,便很快將這話題打住,隨即道:「你何時收了一個弟子,你還曉得四書五經?」
魏忠賢在旁也笑吟吟地道:「何止是弟子,還是個舉人呢!此番張老弟的弟子還參加了會試,看來是必定要高中的。」
這話不無調侃的意味。
你張靜一是什麼德行,我老魏提督東廠會不知道?
張靜一自是聽出魏忠賢是啥意思,心裡則默默地道,我先埋伏你一手,不,先謙虛一下。
於是張靜一道:「實在不敢瞞陛下,確實收了一個弟子,平日裡也沒什麼可教授他的,反正看他閒著也是閒著,所以隨便讓他去考個試,能不能中就不曉得了。」
天啟皇帝倒是沒有太在意,畢竟對他而言,能跟張靜一混的讀書人,大抵水平也不高,便道:「此人叫什麼?」
「叫管邵寧。」
「管邵寧?」天啟皇帝想了想便道:「沒聽說過。」
魏忠賢在旁笑著道:「是啊,奴婢也沒聽說過,今科倒是聽說有不少才子赴考了……可惜……這天下的讀書人,不能為陛下所籠絡,絕大多數都是白眼狼,背地裡罵朝廷可歡快著呢,都是東林餘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