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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於這些言論,張靜一隻是默默地聽著,倒沒有多說什麼,即沒有順著這些人的心意,表達對諸藩的惡意,卻也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。
他只安安靜靜地等著!
鬧吧,大家好好地鬧吧,鬧到這藩國們一個個心驚膽寒,一地雞毛的時候,才是他張靜一出場做和事佬的時候。
果然,不出一個多月,就出事了。
第八百一十八章 入宮參覲
這消息是自京城送來的。
來自於一封自倭國來的奏報。
說是停留在江戶的漢商,與當地的土人產生了衝突,因為當地官府包庇,結果引發了漢商的不滿。
於是在某個夜裡,那吃虧的漢商搖人,十幾艘艦船突然出現在江戶的海面上,還有人動了火炮,當夜銃聲大作,鬧了一夜後,漢商們便揚帆而去。
這事讓江戶損失慘重,死傷了一百多人,而漢商們也折損了一艘船。
事情發生之後,倭使立即入朝狀告。
其實大明的士農工商,大抵都是溫和的,幾乎都不太挑事。
可唯獨下海的漢商,就完全不一樣了。
畢竟海上沒有王法,而且敢下海做買賣的人,一個個都是拿著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人。
自從可以下海經營之後,許多的海商乾的第一件事,就是召集當初流散在海外的流民,其實說是流民,本質上他們既是民,也是海賊。
就這麼一群既利慾薰心,又膽肥的人,惹了他們能有什麼好?
不只如此,這些海商們通過海貿,有大量的銀子,有銀子就肯招募更多的青壯,而海上貿易最大的安全,因而定製更堅固的艦船,從遼東購置大量的火器以備不時之需。
故而,這些漢商的實力都是極可觀的,對大明來說,他們登陸之後就是老實本分的商人,可對於倭國而言,這些人一下了海,可就一個個是全副武裝的強盜了。
你願意和他做買賣,他就和你做買賣,你不願意和他做買賣,他能搶。
如今倭人前來狀告,也實在不得已而為之,要知道一百年前,是倭人夥同海商一道洗劫大明,誰曉得現在卻是掉了個個。
天啟皇帝顯然對於海外的事所知不多,朝中百官也提不出什麼意見來,因此很乾脆地下旨至旅順,讓張靜一來拿主意。
張靜一想了想,依旨上奏,卻只是請天啟皇帝且先作壁上觀。
這種糾紛,不只現在會有,以後還會有。
因此,大明若是急著出來主持公道,未必能讓雙方都心悅誠服。
只有等到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,到了那時,大家都心急火燎,那麼一切的事就可迎刃而解了。
其實到了現在,張靜一已經清晰的感覺到,當新政開始推行,幾乎整個遼東,或者說整個大明,其實已如脫韁野馬一般,慢慢的開始脫離出了自己的掌控。
若說從一開始,他從後世帶來的經驗,或許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。
可現在,他卻越發地察覺到,這些老祖宗們,一旦嘗到了新政的甜頭之後,卻已變得激進無比起來。
金銀的快速流動,使這士農工商都已開始變得躁動起來。
在一路向西的陸路征途上,根本不需有人鞭策或者激勵,瘋了似的流民軍以及八旗在利益的驅使和武器的優勢之下,幾乎一路向西。
海商們瘋狂的下海,榨取海中的每一個銅板。
無數的百姓也看到了機會,因而下海者極多。
作坊的收益,也開始牽動人心,如今辦作坊已成了當下的潮流。
許多百姓已開始變得不再安分了,從軍、務工、下海者如雲。
即便是朝廷以及官府,在這經濟基礎的改變之下,也不得不做出相應的改變。
而張靜一,起初或許是帶動了這一股風潮的那一個,可如今,卻更像是被這巨大的風潮所裹挾。
以往他所追求的,或許是新政的貫徹。
可現在他卻發現,這官府和民間,竟搖身一變,一個個的都成了激進的新政主義者,以至於自己反而成了保守派。
以至於張靜一都不得不惴惴不安起來,生恐步子邁的太大,容易扯到那啥。
可到如今,局勢已非張靜一一人所能操控的了。
就如當今市井的議論,除了最近出了什麼鋪面,又或者出了什麼新奇之物,又或者誰家一夜暴富之外,在這種躁動之下,張靜一度過了遼東的這個寒冬。
次年開春,張靜一便上奏請入京參覲,很快朝廷就有了回音,於是張靜一打點了行裝,便開始了進京之旅。
此時,旅順至京城的鐵路已貫通,修建的速度可算是驚人,算是鐵路公司打破了自己的許多工程記錄。
當然,根本原因還在於從京城至遼東幾乎都是大平原,只需經山海關出了關,便幾乎是一片坦途。
張靜一坐了鐵路,五日之後抵達京城。
而在車站之中等候他的,卻是魏忠賢。
如今的魏忠賢,已經老了,兩鬢之間多了斑斑白髮,精神也大不如前,當初的九千歲,如今卻多了幾分謹慎,他和張靜一見了禮,便道:「陛下一直盼著張老弟……殿下,盼著殿下來,此番殿下進京,陛下許多日沒有睡好呢。」
張靜一笑了笑道:「我也沒有睡好。」
「也是因為思念陛下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