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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時……營中的人馬已開始集結。
夜裡,哨聲響起。
尖銳的哨聲,劃破了夜空。
三百五十個生員,還有五十多個錦衣衛,甚至還有兩百多個勇士營隨駕的護衛,此時已開始集結。
最先集結完畢的乃是生員,錦衣衛也不遑多讓,畢竟他們也經受了基礎的操練,只是那勇士營的護衛,卻是稀稀拉拉。
天啟皇帝看的直皺眉頭。
平時的時候,勇士營的士卒在天啟皇帝看來,已算是精銳了,個個人高馬大,很是彪悍,不同於其他的官軍。
可只有在這個時候,才能看出一些端倪。
天啟皇帝看著這營地道:「此地……四面開闊……孫師傅,你怎麼看呢?」
孫承宗是有過大戰經驗的,要不然天啟皇帝也不會特意留下他來。
於是他道:「就在此決戰,擺成車陣最好,外頭多設拒馬,在此固守待援。」
援兵其實是不可能的了。
現在大家面對的可是騎兵。
天啟皇帝隨即看向那一個個背著火銃的生員,忍不住心裡吁了口氣:「只是可惜……若是三百騎軍,朕和卿家,尚可直接突圍出去。花費了這麼多銀子,弄出火銃有什麼用?」
他說著,臉上露出對火銃的深深鄙夷。
孫承宗也下意識的點頭。
他在遼東,已經驗證過火銃的用處不大了。
甚至可以說……這等火銃兵,都是花架子。
殺傷力小,射一次要老半天,而且射程還短,面對騎兵,那就是等同於送死。
張靜一卻道:「陛下,臣以為,此地開闊,不適合迎敵。」
天啟皇帝看了張靜一一眼:「那麼你的意思呢?」
「前頭有一處河,河水彎曲,臣在那兒,恰好見過一處地勢,可三面臨河,而且地勢也較高,距離這裡,也不過兩三里遠,眼下當務之急,是立即趕去那裡,做好萬全準備。」
三面臨河……
天啟皇帝一愣。
孫承宗也顯得詫異。
天啟皇帝皺眉道:「你可知道,這樣的地勢,在兵家看來是死地?」
張靜一很是認真地道:「這叫置之死地而後生,眼下根本不能心存僥倖,地勢開闊的地方,就意味著要對付四面八方的來敵,唯有那一個地方,卻只需針對一處敵人,對方人多,我們人少,只能這樣干。臣奉旨,保護陛下的周全,為陛下駕車,因而……鑾駕的安危,我便非要在乎不可,既然如此,那麼,現在就得聽臣的。」
張靜一不等天啟皇帝反應,隨即立即下令:「教導隊。」
教導隊隊官立即上前:「在。」
「準備出發,向東二里,選擇有利地形,布置陣地。」
隊官毫不猶豫地道:「遵命。」
天啟皇帝:「……」
天啟皇帝本是搜腸刮肚的想借用自己的軍事知識,制定一個應對的策略呢!
誰曾想到……張靜一直接來了個越廚代庖。
那隊官吹了一聲竹哨,早已整裝待發的生員們便一齊出發。
不好啦。
贅婿噬主啦。
噢……還沒娶親,且是公主下嫁,算不得贅婿。
張靜一道:「陛下,現在情況危急,懇請陛下立即移駕,臣自然保護陛下的周全。這一次營地,只怕要棄置了,陛下既然認為火銃無用,那麼這火銃隊,自然臣親自來指揮,陛下作壁上觀即可。眼下反正是九死一生,輸了,陛下性命不保,臣也絕無倖存之理,到了這個時候,便要統一思想,切切不可令出多門!」
這話的意思……天啟皇帝是聽明白了。
他被奪權了。
方才還背著手,雖是沉著臉,心情緊張,又想到祖宗基業,可能隨時葬送到自己手裡的天啟皇帝,很努力地想著如何死中求活,制定出一個萬全之策。
可現在……天啟皇帝頓時察覺到……
張靜一道:「請陛下移駕,與百官會合,約束百官。」
「哎……」本來以為,和百官湊在一起,是朱由檢那個天真浪漫的少年郎該幹的事。
沒想到……
……
終究,天啟皇帝還是妥協了。
他倒沒有意氣用事,對張靜一的突然奪權發難。
作為一個擁有豐富的軍事知識的人來說,他也很清楚,兵家大忌確實是令出多門。
而且這裡的主力,確實是軍校生員,張靜一對他們更加熟悉。
於是,隊伍出發至那一處兵家所謂的『死地』,此後,在張靜一的命令之下,所有人都已忙活開了。
他們先將大車,卸去了輪子,擱在外圍的位置。
除此之外,大量的帳篷,也統統都布置在了車陣之外,甚至給這些帳篷淋上了火油。
而後,又開始拿著行軍所用的小鏟開始挖溝。
這個地方臨河,所以土質鬆軟,因而……在眾人的幫助之下,一道道的溝壑,已是挖了出來。
而在此時……許多的騎兵斥候,已經開始零星出現了。
他們三五成群,不斷地嘗試著朝這邊靠近。
藉助著這邊的營火,盡力的觀察著這邊的動向。
百官們現在都已慌了。
他們傳出許多的流言,當得知,可能是一千甚至是兩千的關寧鐵騎時,頓時哀鴻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