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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年紀大了,可越是如此,心裡卻越發的恐懼。
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一旦自己被這些人盯上了,面對的將是無數的抨擊,還有數不清的彈劾。
所以他一直面帶著笑容,偶爾與坐在一旁的吏部尚書鄭三俊閒聊幾句,但是卻絕口沒有提方才的事。
話題很淺,只是說起各地名酒。
鄭三俊也是堆笑,他自然清楚這位魏國公有些慌了神,不過,這與他無關,他是巴不得東林殘黨與魏國公府爭執起來呢!
鷸蚌相爭,才能讓漁翁得利!
第六百二十六章 不服者死
徐弘基見鄭三俊如此。
心裡反而更加不淡定了。
他自知這位南京吏部尚書的聲望,在江南也是極高的。
於是,便試探的問:「鄭公,你看……今日錢侍郎所言,可有道理嗎?」
「這個啊……」鄭三俊微笑道:「都有道理。」
徐弘基便低聲道:「實不相瞞,當初事態緊急,所以才不得不請益王來主持大局,這益王畢竟是在江西,距離近一些。老夫是萬萬沒有想到,居然節外生枝。」
鄭三俊道:「我明白你的苦衷。」
徐弘基又道:「若是鄭公肯站出來說幾句話,事情可就穩妥了。現在益王已經出發,是絕不可能打道回府的,這南京不來得來,來也得來。」
鄭三俊意味深長的看了徐弘基一眼:「公爺……看來是鐵了心的支持益王了?」
徐弘基抬頭,瞥了一眼隔壁桌几個低聲說話的錢謙益等人。
隨即,他道:「若鄭公是老夫,還有選擇嗎?我不妨將話說明白一些,事到如今,魏國公府,只能如此了。」
鄭三俊道:「可是這些御史和言官,也不好惹啊,何況……許多人視錢謙益為名儒,大家對他欽佩的五體投地。」
徐弘基道:「這也是老夫所忌憚的,所以想請鄭公賜教。」
「賜教不敢當。」鄭三俊淡定道:「老夫忝為南京吏部尚書,可南京的事,又有幾個是老夫說了能算的?實不相瞞,這件事……很棘手,如若不然,再等等看。」
徐弘基聽他這話,大抵是聽君一席話、如聽一席話的意思。
說了等於什麼都沒說。
徐弘基拉下臉來:「等不了了!益王入京,已成定局!」
鄭三俊便默不作聲了。
倒是徐弘基這番話,卻是讓隔壁桌的錢謙益數人聽了去。
錢謙益面帶笑容,其實他也知道,這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。
後宅花廳里大家一席話之後,這魏國公急了。
傻子都明白,這已涉及到了魏國公府的根本問題。
武夫果然就是武夫啊。
一點都沉不住氣。
即便是這位活了這麼多年的魏國公,看來也不過如此。
錢謙益坐在原位,卻突然朗聲道:「諸公……我聽聞昏君不知所蹤,如今,朝中大位有缺,國不可一日無君,敢問諸公,誰可繼承大統!」
他突然這麼一席話,頓時讓原本彼此低語,或者是歡笑之人吸引了過去,而後……大家紛紛臉色凝重起來。
……
此時的魏國公府外頭。
一隊人馬噠噠噠的飛騎而來。
魏國公府外頭一群士卒卻依舊是懶洋洋的。
今日大宴賓客,來了實在太多人,單單轎夫,就有數百個之多,還有各色的護衛,也有數百。
這些人統統安排去了魏國公府的東院裡,給他們一些乾糧。
偶爾……會有一些人馬過來,這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。
聽這馬蹄聲,來的人不少,不過在這南京城裡,有這麼多護衛的,而且還養著起這麼多馬的人,定是非富即貴。
所以護衛們非但沒有警惕,反而一副隨時恭候的樣子,似乎覺得可能還有什麼客人來遲了。
昏暗之中,便有數十上百騎破了夜霧至這魏國公府中門。
這些人統統穿著灰色大衣,臉色疲憊,全副武裝。
此時,門丁們也覺得有些奇怪。
那為首幾個灰衣人,已是下馬,其中一個年輕人,後退兩步,盯了魏國公府中門的門臉,而後忍不住唏噓道:「看來……這便是魏國公府了。」
一旁的人道:「是啊,我看這宅子,應該有不少年頭了。」
那門丁更為詫異,為首一個魏國公府負責迎客的主事便上前,大喝道:「來者何人,可有請柬嗎?」
「有啊。」天啟皇帝也走上前去,朝這主事微笑。
主事覺得眼前這人很奇怪。
不過聽說對方有請柬,臉色倒也稍稍緩和了一些,上前道:「取來我看看。」
緊接著,他看到了一柄刀,明晃晃的在月色和魏國公府門前的大紅燈籠之下抽出來。
天啟皇帝道:「朕走去哪裡,都是拿這刀來做請柬的,這『請柬』大家都肯認!」
說罷,一刀便直刺主事咽喉。
主事死也想不到,對方這麼不講道理。
這刀真如毒龍一般,瞬間戳破他的咽喉,他呃啊幾下,卻發不出聲音,只覺得鮮血湧出來,於是下意識的要捂著自己的咽喉,緊接著……血水便噴出來,於是,他瞪大了眼睛,看了天啟皇帝一眼,而後……便倒了下去。
這突如其來的動作,將所有的門丁都嚇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