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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歡:「……」
皇太極繼續道:「可這東林軍校不同,這能夜戰,已經算是百戰精兵了。我自己是帶兵之人,自然清楚這夜戰的厲害,這需要協同,需要兵知將,將知兵,需要一次次的操練才可以做到。而更難的,是夜裡放炮。這麼多的火炮,怎麼放,如何校準,火藥怎麼處理,這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熟練的。」
「真以為我行軍打仗,是書上說的,搖一搖羽扇,對著輿圖指點幾句便可以了?大明的酒囊飯袋太多,可這張靜一,經歷了那一場夜戰,我方才知道,他不但擅長練兵,讓這將士與他同心同德,而且士兵們的作戰技藝也是高強,夜裡如何放炮,哪一些人負責伏擊,什麼時候衝殺,如何判斷是否開始追擊,這些……統統是大學問,張靜一卻做的極好,他若是投的不是大明,而是我大金,我定要將最愛的女兒嫁給他,讓他做我的額駙,再給他正黃旗的身份,分他十個八個牛錄不可。」
眾人聽的動容,而那王歡,自是羞愧難當。
當然,他的羞愧並不是因為自己錯了,而是來源於,天啟皇帝居然真把一個活蹦亂跳的皇太極搬到了他的面前來,狠狠地打他的耳光。
他繃著臉,最後冷哼一聲,表示不屑於顧的樣子。
天啟皇帝倒是聽的極認真,某種程度而言,他居然覺得皇太極的話,每一句都很對自己的胃口,於是手指了指,點著這王歡道:「此人一直傾慕你,還說要用禮義……」
皇太極居然覺得這話很耳熟,還不等天啟皇帝說下去,就立即道:「是不是說什麼禮義為干戈和甲冑之類,還有什麼……實行仁政,什麼大治天下,什麼堯舜禹湯之類?」
「呀。」天啟皇帝惺惺相惜地看著皇太極:「對,你也聽說過?」
皇太極又一口吐沫吐在地上,臉上毫不保留地露出輕蔑厭惡之色,罵道:「這樣的土雞瓦狗,跑來投我大金的人,多的去了,簡直屁話一大堆,實則半分本事都沒有。講起這些屁話來,能說好幾個時辰,既不能上馬領兵,也不能治理一個莊子,居然還每日沾沾自喜,自以為自己很高明。這樣的人……到了我那裡,我恨不得一個個宰了,此等狗才,只能去撿馬糞,也只有你們大明將他們當寶貝看待。」
第二百九十二章 誅三族
皇太極並不愚蠢。
說實話,他倒是想過,離間一下天啟皇帝和張靜一。
像離間這種把戲,他是最熟悉的。
所以,若是他貶低一下張靜一,也未必是壞事。
可是這等手段太拙劣了。
我帶著兩千精兵,都被張靜一帶著人給破了,卻還說張靜一是個渣渣,還是那些讀書人比較厲害,我最害怕的是讀書人。
這麼明顯的離間,豈不是侮辱人智商嗎?
只怕離間沒有成功,弄巧成拙,反而惹來了天啟皇帝和張靜一的大怒,天知道他最後會受什麼懲罰,到時死都不知如何死的呢!
任何手段,總是需要有計劃成功的可能,可用拙劣的手段,反而是有害。
既然如此,倒不如說真話。
當然,他自然知道像王歡這樣的人誤國,或許吹捧一下王歡,讓這樣的人繼續禍亂大明,有未必是壞事。
他心心念念的,終究還是他的大金,雖然已成了階下囚,卻也希望有朝一日,大金能破山海關,威震天下。
可是……當天啟皇帝問起他對王歡這樣人的看法時。
好吧,他實在憋不住了。
不是他不想使用陰謀詭計,而是無數類似於王歡這樣的人,實在令他作嘔。
他在瀋陽的時候,時常會有一些頭戴綸巾的讀書人來投效,然後說無數什麼久仰之類的話,接下來便開始侃侃而談,放什麼仁政之類的狗屁,而且還故作聰明似的,各種引經據典,嘴裡沒有一句人話。
就這麼一群貨色,偏生像皇太極這等心思深沉的人,卻不得不要表現出禮賢下士的樣子,他很清楚,這些讀書人雖然沒什麼本事,可是他們背後,往往都有一個大家族,可以為大金所用。
所以,雖然無數次動了殺心,卻還不得不表現出很感興趣的樣子,然後被這些噪音反覆的鞭撻。
現如今……我皇太極都成了階下囚了,此時再見這等人,宏圖大業已成了空,還忍著噁心說這些人都是大才,這話……實在說不出口。
這些日子,兵敗的委屈,鞍馬勞頓所帶來的疲憊,無數次噩夢醒來時的後怕,現在是統統宣洩了出來。
如此一來,心裡便暢快了許多。
舒服!
聽完皇太極的話,這王歡的臉色已是陰沉了下來,很明顯……他又被羞辱了。
而且是被一個建奴的蠻子所羞辱。
他很想咒罵皇太極。
可陡然想起,就在不久之前……他還拿皇太極來舉例。
於是……他乾癟著嘴唇抿了抿,竟發現素來口才了得的他,此時說不出一句話來。
天啟皇帝倒是陡然之間覺得自己與這皇太極心心相惜起來。
隨即,哈哈大笑道:「是極,是極,正是如此,這些話,朕早就想說了,一直憋在肚子裡……你……」
說到這裡,他手指著王歡。
下一刻,臉色開始變得嚴厲。
聲音冷若寒霜:「你攛掇朕的兄弟圖謀大位,可知罪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