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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下,理順這一樁欽案才是重中之重。
在這案子上做文章,收益可是極大的。
又過了三四日,張靜一大抵將這七大奸商所交代的情況理順了一些,於是,帶著一本密奏,直接至西苑。
西苑裡頭,天啟皇帝和眾臣正在勤政的議事。
張靜一一到,立即成為了萬眾矚目的焦點。
張靜一分別和黃立極與孫承宗二人點點頭,另一個內閣大學士李國張靜一併不相識,所以自是略過去。
最後,他的目光落在了李國之後的新晉的內閣大學士劉鴻訓身上。劉鴻訓和張靜一目光交錯,他的神情很複雜。
對張靜一,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,在大獄裡,他算是整怕了,那鬼地方,真是自己一生的夢魘,到現在還每天做噩夢呢,一想到自己置身在那小黑屋裡,站又站不得,坐又坐不得,沒有一丁點的光線,陷入的乃是絕對的黑暗,沒有人理會自己,仿佛自己已被人遺忘,這種感受,既是度日如年,卻也和死了還要難受一般。
他發誓,自己一輩子再也不嘗試這種滋味。
可另一方面,若不是張靜一,自己想要入閣,卻也不易,如今算是加快了這個過程,他現在年紀在內閣中最輕,這讓他在未來有了衝擊內閣首輔大學士的實力。
說實話,位極人臣,是多少人的夢想,若說不欣喜,那是騙人的。
所以,在稍稍的想要擺出一副惡面孔的念頭被打消之後,劉鴻訓還是朝張靜一乾笑,表示了一絲的善意。
張靜一也熟悉的和他點了個頭,這位劉鴻訓,和自己也算是坦誠相見了,他身上幾根毛自己都清楚,應該算是自己人吧。
這話真不是張靜一吹噓,那吳長春,還真幹了這事,用他的話來說,任何的欽犯,都要知己知彼,這是一門手藝,可不只是揚起鞭子就抽這麼簡單。
天啟皇帝見張靜一不肯吱聲,卻也默契的與張靜一交換了一個眼神,卻絕口不提其他的事,只是依舊議事。
等事情議到了最後,戶部尚書李起元道:「陛下,臣聽天津衛那邊奏報,說是咱們大明公司的艦船,即將回港,他們先派了快船,前來知會。」
「是嗎?」天啟皇帝喜出望外:「朕怎麼沒得到消息。」
說著,笑吟吟的看向魏忠賢。
魏忠賢便道:「陛下,奴婢昨天夜裡就得了消息,已命人去天津衛迎接了,此番張三勞苦功高,奴婢安排他入港之後,及早入京覲見。清早的時候,奴婢本想奏報,只是……陛下急著見大臣,共商國是,是以……」
天啟皇帝頷首:「原來如此。朕等這一日,可等了很久,卻不知,這海貿的收益如何,哈哈哈……」
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,這邊在抄家,那邊自己的商船公司終於走了一趟來回。
天啟皇帝道:「張三此人,確實是辛苦了,讓他及早入京,進了京城之後,立即來見朕。」
魏忠賢便點頭,道:「奴婢遵旨。」
聽聞三叔公要回來,張靜一也是感慨萬千。
不過,他現在最看重的還是這一次海貿的收益,海貿的收益,直接決定了朝廷對於海貿的支持力度,關係非同小可,一旦這一次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,只怕陛下對海貿,就難有太大的興趣了。
可換一個角度,一旦收益巨大的話,而且這畢竟不是抄家,不是一錘子的買賣,屬於源源不斷的收入,到時,大明才有了開啟海貿時代的可能。
魏忠賢又道:「張三這個人,雖是出身海賊,可實際上,卻是忠義之士,奴婢聽說,這大船入海,便是九死一生,這海中有風暴,又有疾病,而且還可能忍受飢餓,可張三卻是義無反顧,他到達某些港口的時候,曾托人送回來一些書信,書信之中,多有對陛下的感恩戴德。」
「是嗎?」天啟皇帝眉一挑:「英雄不問出身,只要肯盡忠,朕自是不吝恩賜。」
魏忠賢一連說了許多的好話,這讓張靜一不得不覺得,這二人之間,鬼知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PY交易。
當然,張靜一也明白,現在陛下對海貿有興趣,再加上張三及時向魏忠賢靠攏,正好與魏忠賢一拍即合,於是立即勾搭成奸,這倒也屬於互利共生。
天啟皇帝道:「張卿看這張三如何?」
張靜一道:「此人與臣同姓,不過,此人好壞,臣也說不上來,終究還是看他這一次海運的成敗,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,便是如此。」
天啟皇帝也覺得如此:「正是,不急。」
魏忠賢得意洋洋的看著張靜一,其實錦衣衛這邊,魏忠賢已經開始漸漸的感覺到,控制力有些力不從心了,田爾耕這個人,不是什麼有本事的人,靠著田爾耕這樣的抓手,再想將錦衣衛牢牢控制在手裡,已變成了千難萬難的事。
不過沒關係,咱另闢蹊徑,從海運入手,將這海運大權,抓在手裡,那麼就算是扯平了。
張三這個人,則是一個極好的抓手,張靜一雖然最早提出海貿,可未來掌控這個的,卻是魏忠賢。
魏忠賢心裡頗為得意,心說張老弟啊張老弟,這一次大意了吧,你這邊辛辛苦苦捉拿欽犯,咱家反手之間,卻得了海運的好處,哈哈……年輕人還欠缺一些經驗。
等天啟皇帝議了事,隨即留下了張靜一,張靜一將密奏奉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