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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言一出,父子二人的臉上,立即變色。
那徐文爵更是臉色慘然,幾乎要癱下去,他顫抖著道:「要入城……入城了……孝陵衛呢?孝陵衛去哪了?怎麼可能……這……這……父親……現在該怎麼辦,我們應當怎麼辦?」
他方才還躊躇滿志,如今卻已慌了,忙是六神無主地看著徐弘基。
徐弘基則皺眉,他目光幽幽地背著手,微微顫顫的來回踱了一步,接著抬頭看著這主事道:「哪裡得知的消息?」
「說是有孝陵衛方向的敗兵……」
徐弘基又道:「還有其他的奏報嗎?」
主事便道:「南京城已是亂成了一團了,如今人心惶惶……」
徐弘基又低頭,踱了兩步,卻是氣定神閒地道:「孝陵衛的軍鎮,老夫是知道的,那裡背靠著群山,一夫當關萬夫莫開,而譚懋勛這個人,老夫也有所了解,此人素來穩重,有大將之風,那裡有他鎮守,又兵多將廣。至於東林軍……更是疲憊,已是強弩之末,就算他們再厲害,也斷不會立即攻城,一定會休整,怎麼可能……這兩日才傳出他們抵達軍鎮的消息?轉眼……就要殺來南京城呢?不對,不對……這裡頭……一定有問題。」
「父親……」徐文爵身子幾乎要軟下來,紅著眼眶道:「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?」
「你呀。」徐弘基拼命咳嗽起來,半晌才緩過來,接著便氣急敗壞地道:「你真是愧對先人,好歹也是將門之後,怎麼如此經不住事?難道你沒有看出來嗎?此事……有蹊蹺。」
徐文爵這才心裡稍稍定了一些,卻是不解地看著徐弘基道:「父親的意思是……」
「此乃攻心之策。」徐弘基淡淡道:「依我看,這是故意散播謠言,先行讓南京城大亂,而後……他們才好亂中取栗,要知道……這廠衛……可厲害著呢。」
徐文爵漸漸冷靜下來,想了想,也覺得絕無可能,因而反而有些欽佩起自己的父親了:「這樣說來……我們被騙了。」
「十之八九就是如此。」徐弘基道:「憑他們的兵力,絕不可能勝。就算能勝,也不可能如此速勝。唯一的可能,就是有人故意想要擾亂民心和軍心,教我們不戰自潰。」
「那麼……父親……現在該如何?」
徐弘基冷笑道:「你速帶人,在這城中,但凡有人敢言流寇入城者,無論是何人,立即斬殺!」
「不抓起來盤查一下?」
徐弘基搖頭:「這等事,不必去分辨,要的就是快刀斬亂麻,一旦去查,反而讓人覺得咱們心虛了。所以要立殺無赦,穩住人心,才最是要緊。」
徐文爵覺得有理,接著又問道:「那是否要加強守備?」
徐弘基搖搖頭:「越是這個時候,就越是不能如此,如若不然,就真要動搖了。要裝作無事一般,不妨如此……今夜……咱們大宴賓客……」
「大宴賓客?」徐文爵詫異道:「這……這……父親……」
徐弘基微笑道:「大宴賓客,方才顯得這南京城固若金湯,其實軍心民心,動搖了一些倒也無妨,就怕城中的官吏們動搖了,到時……只怕要出事,所以……就邀各部尚書,以及南京城中諸將,都來徐家,老夫……老夫雖是有病在身,卻做一回東道主,讓這全南京城的人統統都看看。」
「父親……」
徐弘基擺擺手,嘆了口氣道:「譚懋勛帶著將士們在孝陵衛拼命,你我父子,怎麼可以坐視呢?那些廠衛……都是狐鼠之徒,只是此時,卻決不可讓他們得逞,魏忠賢這些小伎倆……呵……」
徐文爵定了定神,忍不住道:「父親高見。」
徐弘基道:「傳出消息去吧,你……立即去巡城,一定要捉拿一些好事者殺了,以儆效尤。還有……再傳出消息……就說,譚懋勛與流寇初戰,小勝一場……」
「是。」
徐文爵此時心裡也徹底地定了下來。
他頗有幾分慚愧,自己終究還是太沉不住氣了。
徐弘基反而寬慰他道:「你尚年輕,沒有經歷過事,遇到了變故有一些慌亂,這也情有可原,不必愧疚,這等事……見得多了,自然也就習以為常了。」
「是,兒子以後,一定……」
徐弘基擺擺手,而後道:「去吧,去吧。」
南京城裡……突然傳出消息,確實引發了恐慌。
畢竟此前就有許多流言,說是流寇殺來了。
現在突然聽聞流寇居然要到南京城,一時之間,莫說是尋常百姓,不少的官衙,竟也少了一大半的官吏。
好在這個時候,徐弘基親自調了一支人馬,開始四處捉拿談及這流寇殺來南京城的事,在菜市口殺了幾個,一時之間,城中的軍民百姓們,這才不敢再議論。
只是……許多人的心中依舊忐忑,而又在這時,說是譚懋勛大捷,殺賊無數,消息傳來,魏國公府大宴賓客,邀請南京文武諸官,這一下子……卻似乎開始有人慢慢地回過勁來了。
第六百二十三章 克繼大統
似乎譚懋勛在孝陵衛大捷,更加的可信。
其實這是可以理解的,原本流寇殺入南京,本就是匪夷所思的事。
只是因為南京城中許多人出於對流寇的恐懼,所以這樣的消息才會不斷的放大以至於許多人心裡動搖、恐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