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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後續的人馬,何時抵達?」
李定國道:「後續的輜重不少,十日之內,便可抵達預定的位置,盧副總教官害怕陛下和恩師有失,所以命我輕裝而來,先來會合。」
天啟皇帝頷首:「南直隸那邊的流寇,如何?」
「這些流寇,狡猾得很,他們深知我們重兵在南直隸,因而只在外圍襲擾,並沒有深入,所以彼此之間,更多只是對峙。」
「為何不主動出擊?」
李定國苦笑道:「流寇在進攻的時候,便是鋪天蓋地,而到了平時,便化整為零,大軍一到,絕大多數人丟了武器,便又成了百信,根本無從進剿。東林軍最擅長的,乃是攻堅和野戰,可流寇若是不尋求決戰,東林軍若是四處出擊,反而是殺雞用牛刀了。」
天啟皇帝還是有些不明白。
張靜一則解釋道:「說到底,東林就是一個拳頭,用來硬碰硬的,剿賊這樣的事,更多只是維持治安,反而東林軍難有奇效。除非高迎祥和張獻忠此二人,集結兵馬決一死戰,如若不然,數萬大軍,固然兵精糧足,又去哪裡尋覓敵軍大部人馬。」
天啟皇帝則道:「那麼為何不也學流寇一般,作戰時凝聚起來,平日裡分兵捕賊呢?」
張靜一耐心地分析道:「臣不是說沒有效果,可一旦分兵,軍中的教學可能就停頓了,另外,東林軍總不能四處拉著火炮,帶著一箱箱的火藥,深入到各村落去剿賊吧。一旦陷入這樣的境地,東林軍反而處處陷入了被動,教學的任務,就也要荒廢,還是保持原有的長處最好。」
天啟皇帝點頭:「不過這一次,總算可以大戰一場了,看來不只是朕,便是東林軍,現在也是磨刀霍霍了。」
說罷,他便看向李定國:「你也辛苦了,早些回營歇了去吧。」
李定國頷首,行了個禮,便告退。
過了兩日,有奏報送來。
在淮北一帶,大量的流寇開始聚集,高迎祥與張獻忠也已捨棄了南直隸,一路北進。
得到了訊息,天啟皇帝忍不住怒氣騰騰地大罵道:「東廠都是一群廢物,還有內閣和六部……統統都是酒囊飯袋。」
張靜一伴駕左右,不禁道:「陛下為何勃然大怒?」
天啟皇帝此時是氣得幾乎要跳腳,罵道:「當初的奏報,一日一個小捷,三日一個大捷,今日殺了多少賊,明日又殺了多少賊,這也就罷了,還成日在奏報之中胡說什麼,高迎祥與張獻忠反目,彼此內鬥,高迎祥受重傷。又奏什麼李自成與高迎祥決裂,彼此痛罵,劍拔弩張。還說張獻忠的老兄弟,被李自成捕殺,慘遭極刑。」
冷哼一聲,他接著罵道:「可你現在看看,武昌的李自成一有動作。高迎祥與張獻忠此二人便立即合兵一處,策應那李自成。由此可見,這三人即便有什麼積怨,也絕不是奏報中所誇大的那般,他們為了滅我大明,真如一股繩子一般,朕的這些王公大臣們,還在成日做著賊兵今日內訌,明日相互攻殺的白日夢。」
張靜一:「……」
天啟皇帝接著道:「李自成的兵馬,火速出擊,不過他們距離北直隸較遠。而高迎祥和張獻忠二人……如今卻殺奔而來,這一路……朝廷幾乎無防可守,看來……一場惡仗就在眼前了。」
張靜一頓時就道:「既然如此,那麼就先給高、張二人,迎頭痛擊!」
天啟皇帝頷首:「朕也有此打算,他們既是出擊,一定是沿著河南一線殺奔而來,不如……」
於是君臣二人,又議了一夜。
……
浩浩蕩蕩的軍馬,如入無人之境。
此時,高、張二軍,已是合為一處,十數萬人,已朝著北直隸殺奔而來了。
高迎祥接到了李自成的書信之後,第一時間決心策應。
此時高迎祥依舊還是流寇名義上的首領,自封闖王,此時的李自成,不過是闖將罷了。
當然,以這幾年的情勢來看,自是有了很大的變化,李自成在武昌,招兵買馬,慢慢的開始從流寇向割據政權過度,此時兵多將廣,實力已隱隱在高迎祥之上了。
反觀高迎祥和張獻忠,本來一直打著拿下南直隸的算盤。
只不過他雖為流寇,但是行事卻謹慎,幾次試探,發現這南直隸穩如磐石,除了集結了重兵之外,朝廷在南直隸收拾人心,也得到了巨大的成果。
於是……高迎祥尷尬了,河南、關中等地,連年顆粒無收,已是無法養活的了如此龐大的軍馬。
可南直隸一時又拿不下。
想去投奔武昌的李自成,偏又拉不下臉面來。
在這種境況下,當書信一到,高迎祥就立即敏銳地意識到,機會終於來了。
他先是連夜單騎去見了張獻忠,曉以厲害,二人一拍即合,決心決不可錯過這機會,索性殺個回馬槍,直接拿下京城。
畢竟京城已經發生了內訌,皇帝老兒似乎也已焦頭爛額,再加上李自成又出兵,朝廷勢必顧此失彼。
只要一舉掃清京城外圍,便可直接圍城,到了那時,大明的滅亡,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。
此時的高迎祥,正意氣風發,他與張獻忠並馬而行,二人打馬,看著浩浩蕩蕩的人馬延伸至視力的盡頭。高迎祥道:「老張,要加快步伐,一定要趕在李賢弟的人馬抵達之前,一舉剿滅官軍。到了那時,那李老弟一到,你我二人,便反客為主了,不過,卻要小心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