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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似皇太極這樣的亂臣之所以能夠成為大明的腹心之患,正是因為這皇太極看透了我大明朝廷有魏忠賢和張靜一這樣的人,才敢如此的肆無忌憚啊。陛下……若是再不改弦更張,罷黜張靜一這樣的人,那建奴勢必更為猖獗,又還奢談什麼平遼呢?」
天啟皇帝聽到這裡,大為震驚。
以往雖也有不少清流和他上一些什麼仁政之類的建言,可畢竟人家是上書,言辭還是很克制的。
今日這王歡,反正知道自己要完蛋了,來一個破罐子破摔,索性就把心窩子掏了出來。
可這一掏,天啟皇帝卻嚇住了。
因為他見王歡說的振振有詞,好像掌握了至理的樣子,心裡卻禁不住發寒。
因為他很清楚,這樣認知和理解的人,絕對不只是一個王歡。
於是,天啟皇帝掃視了跪地的大臣們一眼,而後輕描淡寫地道:「眾卿之中,只怕也是這樣認為的吧?」
眾臣跪地,都不敢作答。
天啟皇帝隨即又看向自己的兄弟朱由檢,不由問道:「皇弟呢,皇弟也這樣認為的嗎?」
朱由檢沮喪無比,此時卻不做聲。
沒有矢口否認,其實就曝露了他內心裡的想法。
天啟皇帝又手指著大明門,繼續道:「宮外的那些讀書人,抱有這樣念頭的人,怕也不是少數。」
王歡道:「這是因為,公道自在人心。」
天啟皇帝卻是冷笑起來,而後道:「只可惜……皇太極卻不這樣想,他只恨朕重用了張卿。」
王歡立馬反駁道:「這只是陛下被奸臣所蒙蔽,一葉障目而已。」
「你不信?」天啟皇帝道。
王歡冷漠地道:「問題的關鍵在於,陛下是否信不信。」
「那好。」天啟皇帝一揮手:「來人,去將宮外拘押的那個人,給朕押過來。」
隨即,天啟皇帝便不做聲了,他很寒心,沒想到這麼多人反對自己。
不久之後,便見幾個錦衣衛押著一人進來,這人顯得極不情願,卻不得不被人推搡著,到了太廟這裡。
一見太廟,皇太極好像什麼都明白了,心裡只想說,只怕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。
要知道,太廟一般是處置俘虜的地方,像他這樣重要的俘虜,十有八九是在這裡明正典刑,用來祭祀這朱明的列祖列宗。
眾人見了皇太極,自然不認得,卻見此人被推搡著,卻桀驁不馴的樣子,一時都不禁心裡生出狐疑之心。
這人是誰?
卻見天啟皇帝道:「皇太極,你來的正好,可不是巧了嗎?朕本來還想先將你圈禁起來,畢竟這一路鞍馬勞頓的,朕乏了,想來你也疲乏了。可哪裡想到,現在正有用得上你的地方!來,你來說說看,這張靜一怎麼樣?你要說實話,如若不然,朕可不饒你。」
皇太極……
原本大家還各懷著心思,現在一下子,一切都煙消雲散,腦子統統空白了。
他們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這個拖著豬尾辮子,且狼狽不堪的人。
這個人……就是皇太極?
皇太極為何會在這裡?
那王歡面上,本還以為自己一番大道理,已說得這皇帝羞憤難當,心裡還頗有幾分得意。
可如今……臉驟然垮了下來。
而皇太極同樣很不好受,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剝光了衣服的小丑,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。
這大明的狗皇帝,問的莫名其妙,什麼叫做張靜一這個人怎麼樣?
我敢說怎麼樣嗎?
雖然皇太極還是有些沒有適應做俘虜的生活,可也不至於愚蠢。
他抬頭,深深地看了張靜一一眼,對張靜一雖是恨得咬牙切齒,可是……本心而言,他只能感慨道:「可惜……這樣的人竟為你們大明效力,若是在我帳下,我大金不出三年,便可踏破遼東,入主關內!」
說著,皇太極的臉上,不由得露出悲憤和可惜的樣子。
這表情是騙不了人的,畢竟……對皇太極而言,你大明皇帝也不怎麼樣,至於你的那些大臣,在他皇太極的心裡,個個都是酒囊飯袋!
他此時不禁有點妒忌,可惜啊,可惜了張靜一這樣好的人才,怎麼就落在這大明的狗皇帝的手裡呢?
「……」
第二百九十一章 恭賀陛下
皇太極的表情是騙不了人的。
他的臉上有嫉妒,當然也有羞憤。
這一路上,他自然知道,一夜之間將自己的鐵騎殺的片甲不留的,便是什麼東林軍校。
而東林軍校,竟是張靜一操練的精兵。
若說不佩服張靜一是不可能的,他見識過不少所謂明軍的名將,其實……都不過爾爾。
譬如那在大明聲名赫赫的袁崇煥,在通了一些書信的過程中,皇太極能分明感覺到對方愛用所謂的『技巧』,而不尚實幹。
這幾乎是整個大明的通病,每一個人都自詡是諸葛亮,可一旦到了練兵和出戰這個層面就拉胯了。
東林軍校雖然是夜襲,可是表現出來的軍事素養,卻令皇太極震驚。
因為皇太極出身在建奴,自然最是清楚夜襲的難度。
想要數百人不潰散,在夜間保持整齊劃一,各司其職,這種難度非常大。
能操練出一支這樣的軍馬的人,已遠在大明的許多名將之上了,只有傳聞中的戚繼光才可以做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