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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是說,袁崇煥誅殺毛文龍,直接就給建奴人貢獻了三個功高,以至於可以位列王爵之人,至於其他因為毛文龍死後而降了建奴,為建奴立下赫赫功勞的人,更是數不勝數。
由此可見,破壞力之大。
朝廷之所以對於遼東的這些總兵官和副將們有所忌憚,其實也是有原因的,這些人盤根錯節,下頭有太多仰仗他們生存的人。
你一旦將人貿然殺了,其餘之人就算編入其他的軍馬,也難以駕馭,何況他們自己也已離心離德,畢竟無論調去哪裡,在他們心中,自己終究不是對方的嫡系,還有什麼前途可言?
而在遼東這地方,你若是在軍中沒有一個靠山,就意味著每一次衝鋒陷陣,都是你去送死,而每一次邀功領賞,你都得靠邊站著。
這等人身依附的關係一旦變成了習慣,這些在遼東經營了這麼多年的軍頭們,自然而然也就成了不能輕易去碰的人物,尤其是在大敵當前。
而那張文英,起初以為只是嚇一嚇他而已,因而口裡叫著冤枉,倒還不至恐懼。
直到他如死狗一般地被人拖拽著出了大帳。
外頭早有幾個刀斧手在此候著,接下來人如死豬一般的捆起來,按在長條凳上,只一個腦袋懸空在凳子外。
而後,那虎背熊腰的刀斧手直接舉起了利斧。
這時候,張文英才發現這不是開玩笑了,這是真的要命……
於是他驚得臉色煞白地連忙慘呼:「救命,救命啊……我……我……饒我這一命,我冤枉啊……袁公,滿總兵……」
利斧直接剁下,那腦袋便如開瓢的瓜一般,生生與身體分離,孤零零地滾落在地。
他的聲音已戛然而止。
很快,有人提著他的腦袋進來,道:「陛下,恩師……張文英伏誅。」
天啟皇帝面上沒有絲毫表情,只是眯著眼,依舊坐在那裡紋絲不動,對此像是無動於衷。
張靜一倒是點點頭道:「懸在營外,立即傳書本地錦衣衛,抄家拿人,不可走漏風聲,也不得有誤!」
「喏。」
此時……這大帳里瀰漫的,卻是刺骨的寒意。
袁崇煥萬萬沒想到,事情比他想像中的要糟糕得多,這張文英平日裡頗受他的器重,乃是遼東軍中的一員大將,如今……一聲號令,便人頭落地了。
他再也淡定不下來了,內心頓時惶恐起來,副將如此,他這個巡撫,難道不是難辭其咎嗎?
他忙道:「陛下,陛下……臣萬死。」
那滿桂也已嚇得面如土色,此時竟已不敢直視天啟皇帝了。
天啟皇帝依然保持沉默,對於這些文臣武將們的請罪,充耳不聞。
他施施然地端起了跟前的茶盞,慢吞吞地喝茶,帳中只有他揭開茶蓋和吹著茶沫的聲音。
張靜一又道:「參將劉龍,張建義,游擊將軍王信,趙燁……」
他面無表情地報出一個又一個的名字。
只是此時,卻沒有人敢回應了。
被點到名的人,要嘛是屁滾尿流,要嘛……便是直接昏厥過去。
緊接著,生員們開始一一辨認,直接將人拖了出去。
這時候,一聲聲的慘呼,在這大帳之外此起彼伏起來。
「陛下……陛下……」袁崇煥這時……哪裡還有半分封疆大吏的威嚴,神色驚恐,伏在地上,磕頭如搗蒜地道:「臣……萬死,萬死……臣不該隱瞞陛下啊……」
天啟皇帝只淡淡地道:「不要急,你的事,可以慢慢地說,帳總是要一筆一筆地算的……」
袁崇煥萬念俱焚,惶恐地道:「臣……臣……」
天啟皇帝笑了笑,今日這笑,卻顯得氣定神閒,很是輕鬆:「卿家不是說,怪罪遼東諸將,會引來人心浮動,會讓大傢伙兒寒心嗎?朕今日不但要怪罪,還要殺人!不只一個人,還要禍及他們的家人,朕倒是很想看看,他們是怎麼離心離德,又怎麼讓這遼東人心浮動,更會造成什麼樣的亂子。」
說到這裡,他頓了一下,才又道:「若是當真出了什麼亂子,那就來好了,朕殺得了建奴,還殺不了你們這些叛臣嗎?爾等與那皇太極相比如何?」
皇太極就被押在帳外頭,見這天啟皇帝命人拉著一個又一個人來殺,這帳中天啟皇帝的語氣,竟還輕鬆自在,就像是這殺人乃是家常便飯一般,連眼睛都不需要眨一眨。
此時,皇太極的內心也變得陰沉沉起來,他陡然發現,這大明天子,並沒有他此前想的這樣簡單。
可當他聽到那句爾等與皇太極相比如何,皇太極頓時覺得心口發堵。
扎心了……
天啟皇帝的聲音這時又響了起來:「你們要作亂,就作亂吧!花了朕這麼多的錢糧,朕每每在想,你們到底是明軍,還是那建奴的人,即便是建奴,他們雖也攻城略地,卻不會吃朕的血,啃朕的肉。朕與其養著你們這群廢物,倒不如索性壯士斷腕。」
「袁卿家不是說,你們要離心離德嗎?離心離德也很好,但可以去投建奴,且看建奴是否養得起你們,你們若是也能在建奴那裡,每年花費四五百萬兩紋銀,能吃他們幾百萬石糧,能吃那建奴人的空餉,這也算是為我大明立下赫赫功勞了,等將來朕犁庭掃穴,將這建奴人鏟乾淨了,說不準朕還要記你們的大功呢!這功勞,可比你們在寧遠和錦州龜縮在城中,為朕守邊要高得多,朕一個個都要賞賜你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