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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啟皇帝和朱由檢聽的如芒在背。
這……太狠了。
天啟皇帝一直自詡自己是昏君。
可現在才發現……和這些狗東西比起來,他覺得自己真的純潔得如白蓮花一般。
以至於天啟皇帝都有些不信,懷疑這是不是張靜一暗中讓人做的手腳。
朱由檢就更糟糕了,因為……他一直覺得自己當初……最大的政績,就是減稅,大大的減輕了百姓們的負擔……
可是現在……
朱由檢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堵得慌。
第三百五十六章 往死里打
一直以來,天啟皇帝都是弱勢的。
當然,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弱勢,而是精神層面的弱勢。
身邊的人總是反覆在他的耳邊念叨,你要親賢臣啊,你看看你身邊這些奸佞。
或者說,百姓們很不安啊,百姓們對陛下很是失望。
陛下一定不要做昏君啊,要如何如何。
否則天下人怎麼看待?
時日久了,天啟皇帝當然形成一種固有的印象。
那便是……他是個昏君。
而那些被他打壓的人,雖然在他的眼裡很壞,可這些人在百姓眼裡,卻都是正人君子,是好人。
產生這種根深蒂固的印象之後,天啟皇帝雖然已是破罐子破摔,但是也有一種自知之明,自己所做的事,肯定是遭致天下人反對的。
可現在……聽了這店夥計之言,天啟皇帝卻疑似夢中一般。
原來那些正人君子們,實則才是禍害天下的惡徒。
他們總是在朝中奢言什麼鎮守太監們如何殘暴,錦衣衛們如何破家。
原來……這些狗官們,也是一樣啊。
而且聽著比廠衛還要殘酷的多,畢竟廠衛主要針對的對象是大臣,尋常的百姓,還真入不了廠衛的法眼,那令人聞之色變的詔獄,連縣令都沒有資格進去,更何況是尋常百姓呢?
天啟皇帝此時心情大好,樂呵呵地又將剩下的半碗茶水喝下,而後才笑容可掬地道:「這樣說來,這些狗官都該殺。」
店夥計便笑著道:「當然,天幸當今陛下帶兵進了城,將這些人統統抓了起來,大家一聽這些人被拿了,都不知有多高興呢!」
天啟皇帝倒是很公道地道:「也不是所有的官兒,都是壞的吧。」
店小伙道:「若是全殺了,或許能有一兩個冤枉的,不過其餘的……小的卻不覺得冤枉……這倒不是小人胡言亂語,這裡來喝茶的人都這麼說。若不是因為如此,這天下哪裡來的這麼多賊寇?雖說是大災之年,可又有多少是官逼民反的?而且現在苛捐雜稅多如牛毛,小人也要活不下去了。」
「苛捐雜稅?」朱由檢眉一挑,在旁終於忍不住道:「信王不是減賦了嗎?」
店小伙便很直接地道:「減的是別人的賦,於我百姓何干呢?」
這話的意思足夠明白了。
朱由檢直挺挺地坐在那裡,半晌也再說不出一句話。
他現在才真正的知道,他從前所謂的德政,原來都是天大的笑話。
另一邊,劉濤等人已經臉色變了。
百官們個個低著頭不語。
他們那裡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……
原以為自己的名聲很好呢,所以起初的時候,他們都很有自信,哪裡曉得,人家竟是恨自己入骨。
劉濤還是不甘心,於是冷凌地道:「胡說,你這小二,好不懂事,竟敢妄議國事,這不過是你一家之言……不要在此胡言亂語了。」
店小伙嚇了一跳,沒想到這個客人竟這樣凶,連忙告饒:「萬死,萬死,是小的多嘴。」
做買賣的,都講究和氣生財,自然不會和客人頂嘴。
天啟皇帝頓時大怒,正想說點什麼。
這時,一旁一個拿著扁擔坐下喝茶的漢子突然拍案,怒道:「什麼叫多嘴?方才便是你問他,因而人家答你,怎到了這裡,卻成了他多嘴?他說的都是實話,有什麼不可以說的?現在這些狗官,都被陛下給拿了,都會被陛下治罪,這叫天理循環,報應不爽,怎麼你倒是處處維護起那些狗官?」
這漢子四旬上下,面上黝黑,赤身坦著胸,下頭扎了一個馬褲,還帶來了一個扁擔,扁擔直接靠在牆上,腳下穿著的是一雙草鞋。
顯然,他是這附近的腳力,是來這兒喝茶的。
他另外還有兩個同伴,一個年輕一些,一個年長一些,也都是和他一樣的打扮。
劉濤沒想到這等人竟還反駁自己,不禁大怒。
此時,他確實有些慌神,本是以為要讓陛下見識見識民意,哪裡曉得,居然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。
瞧這些刁民,一口一個狗官,實在氣不打一處來,又怕這其他的大臣怪自己當初不該多事,現在好了,自取其辱。
眼下看到有人滋事,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。
他立即擺出一副官威來,喝道:「你這廝,竟敢如此和本……和我說話,這朝廷的命官,都是科舉得了功名的生員,是你能罵的嗎?莫非你是流寇?」
轉眼之間,便給人戴了一頂流寇的帽子。
這漢子更怒了,瞪大著眼睛,毫不客氣地道:「我倒寧願做流寇。否則遲早活不下去。」
「好膽,你叫什麼名字?」
「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。」這漢子被激怒,他膚色古銅,渾身的肌肉隆起,怒視著劉濤:「在下馬三,怎麼,你還想向狗官報信不成?哼,狗官都被拿了,痛快得很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