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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擺出了你死我活的架勢。
要嘛你殺了魏忠賢,要嘛我們這些人……便死在這裡。
這十大罪……其實還是老生常談。
天啟皇帝眼眸掠過了許多的罪狀,一旁的張靜一低聲道:「陛下,還是先行離開,等進了宮……」
天啟皇帝搖頭,道:「就在此,就要看看他們故弄什麼玄虛。」
誰料這個時候,那被二人落下的張文卻是興匆匆的擠了過來,道:「兩位賢弟,哈哈……你看看,我說的不錯吧,果然要出事了,幸虧老夫及時趕到京城,經了今日之後,這天下只怕要變幻了,我在京城,便可如魚得水。」
一旁的許多百姓,此時指指點點,有人看不懂上頭的字,一臉不知所以然的樣子。
也有人識字,將這些內容解釋給大家聽。
聽到的人……便大發議論,有人似乎同情這些跪地的讀書人。
也有人嘀咕:「我看這些人,也不是好東西。」
張文聽罷,左右四顧,低聲又對天啟皇帝和張靜一道:「以我之見,這時候……一場富貴要來了,只要跟著這些正人君子們長跪於此,將來除了閹黨,便可名聲大噪,將來有了名氣,還怕沒有前程嗎?兩位賢弟,何不隨我同去,到時……榮華富貴就在眼前,光耀門楣亦也不遠了。」
見天啟皇帝在那死死的盯著這些讀書人,無動於衷。
張靜一也不理他。
張文見狀,心裡搖頭,這二人……起初看著順眼,可到了後來,卻越發讓人覺得不順眼了,可憐……他們不識時務……
說著便也興匆匆的跑了進去,衝破了一個想要阻攔的校尉,一溜煙,便跑到了讀書人之中,口裡大呼:「學生張文,請誅閹賊!」
第五百三十七章 手持鋼鞭將你打
這張文歇斯底里的大吼,倒是頗有幾分聲勢。
而外頭布防的錦衣衛,似乎也被這駭然的氣勢一嚇後,顯出了幾分猶豫不決。
其實這也可以理解。
陛下駕崩,而九千歲現在是不可能抽開身的,這登基大典即將開始,在這個節骨眼上,只怕連傳遞消息都不可能。
客氏被逐出宮之後,大家的心都虛了。
這其實也可以理解。
因為大明兩百多年間,其實大家都心裡有數,皇帝在的時候,曾出現過多少專權的宦官,可大明能有皇帝駕崩之後,還能繼續囂張跋扈的太監嗎?
魏忠賢顯然也不可能免俗,他與天啟皇帝的命運是聯繫在一起的,天啟皇帝駕崩,即便是對九千歲再有信心的人,現在心裡也開始嘀咕起來。
所以廠衛雖然很焦急,但是他們卻也隱隱感覺到,這些讀書人並不簡單。
在他們的背後的,鬼知道是什麼人。
到時若是動粗,正好授人以柄,而接下來,可能就是自己倒霉了。
因而,如今的局面,卻不再是廠衛跋扈了。
而是這些讀書人,囂張無比,一個個怒不可遏的樣子。
他們聲稱不殺魏忠賢,不足以平民憤。
而魏忠賢在民間,顯然也沒有什麼好名聲,聚集而來的許多百姓,倒也樂得看個熱鬧。
誰能想到,今日這登基大典,還有這樣的樂子瞧。
……
此時,在京城內的一處居舍里。
隱隱地傳出了動聽的琴音。
這琴音如高山流水一般,淅瀝而下,偶爾突的琴音高亢,音色之中,隱有殺伐之氣。
鏗……
突的,琴聲戛然而止。
一個年過花甲之人穿著素衣,喝了一口茶,這處民舍,似乎距離鐘鼓樓並不遠,似乎還能隱隱聽到那裡的吵鬧。
這時候,這穿素衣的人起身。
一旁的仆童便將琴撤下。
「現在幾時了。」素衣之人背著手,淡淡地道。
「回先生的話,還有三刻,便至午時。」
「午時,午時……」素衣之人反覆念叨著,突然,他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微笑:「新君登基,普天同慶啊,想來……京城之中,一定很熱鬧。」
「是很熱鬧,許多讀書人……」
「呵……」素衣之人輕笑著打斷了童僕的話,隨即笑了笑道:「蟄伏隱忍了五載,終於……要到刀兵相見的時候了。」
說著,他繼續背著手,吩咐道:「老夫小憩片刻,任何人不得打擾。」
童僕禁不住低聲道:「先生,若是紫禁城和鐘鼓樓那兒有消息呢?」
素衣之人顯出了幾分不耐煩,道:「那也不必驚擾老夫,此小事爾,不值老夫驚起應對。一切等老夫起來再說。」
說罷,這素衣之人便背著手,腳下穿著一雙麻鞋,徐徐踱步出了書齋。
只見在他的身後,這樸素的書齋上頭,赫然懸著一塊匾額——麓山居。
……
此時,鐘鼓樓這邊,還是亂糟糟的。
那張文依舊叫的很賣力:「不殺魏忠賢,無法平民憤,生靈塗炭,百姓已苦不堪言啊,請誅……」
一群讀書人,本是帶著一副死諫的決心,個個默然地長跪於此,大家的立場,其實已經通過了諫言書表明了。
可誰曉得,突然在這時候,多了這麼一個新的選手,這傢伙喊的驚天動地,喊叫之間,又滿懷著至深情感。
這一下子,不少讀書人都不接側目,不解地看著新來的張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