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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靜一笑著道:「陛下,張嚴之能得滿朝諸公,尤其是吏部尚書的讚許,可見他肯定是很有一手的,連臣也忍不住,想學一學他如何點石成金。」
天啟皇帝哈哈笑道:「張養浩此人,確實很有幾分眼光,當初廷推了他為吏部尚書,朕還有些不喜,不過現在看來,他倒是很有識人之明。」
隨著君臣關係的緩和,再加上一部分人變成看了急進的新政派,再加上這一次,張養浩對張嚴之的舉薦,倒是讓天啟皇帝對這個人,頗有幾分欣賞了。
「有這樣的人在,朕也可無憂了。」
張靜一笑而不語。
天啟皇帝張眸:「張卿,這裡關起門來,你我雖為君臣,實則也和兄弟沒有什麼分別了,你說實在話,眼看這張嚴之如此,你心裡是不是有些膈應,畢竟……這新政是你我君臣推起來的,如今,卻是他們大放異彩。」
張靜一很認真的道:「臣其實……還是有一些度量的。」
天啟皇帝微笑不語。
馬車徐徐而行,已是遠去。
……
啪嗒……
有人手中的茶盞哐當落下。
才沒高興多久的張嚴之聽到了有人來奏報,此時卻一下子渾身僵硬起來。
從宮中出來,朝廷立即擬旨旌表。
朝廷那邊也很急,不少人都等著這旌表的旨意放出來穩住人心呢。
所以這旌表很快下來了。
陛下盛讚張嚴之敢為人先,勤懇經營,乃商中典範。
張嚴之接了旨,又是感激涕零的模樣謝恩,而後,紅光滿面起來。
總算心裡一塊大石落地。
差一點因為被那梁成進坑死。
梁成進雖然折了,可顯然,株連到此為止,而作為陛下旌表過的大股東,張嚴之便沒什麼擔心的了。
最重要的是,他也表現出了自己的分量,從此這天下,誰還小瞧自己。
看看……自己才剛剛遇到一些困難,這滿朝文武,不知多少人為自己求情嗎?
因而,張嚴之的心情,自是豁然開朗。
可現在……卻有人跌跌撞撞來奏報,說是陛下和張靜一,去了廣平府……
「他們去廣平府做什麼?」
「不,不知道……只曉得……外頭都在瘋傳這個消息……」
「瘋傳?」張嚴之背著手來回踱步,他的臉色卻顯得極不好看,而後冷冷道:「何時去的。」
「一個時辰之前。」
張嚴之深吸了一口氣,從自己出宮的時間來算,等於是自己前腳出宮,後腳,陛下和張都督也就動身了。
「不對,既然是私訪,為何一下子,京城就傳開了,就算是要傳出消息,也不會有這麼快,怎麼就滿城風雨了呢?」張嚴之看著來人。
這人苦笑道:「怎麼傳出來的,小人就不知道了,只是知道,起初有人傳出消息,大家以為是流言,不過也有人……去宮裡打探,最後得出的結果是……陛下果然不在宮中,而張靜一……也音訊全無,還聽說……清早的時候,確實有小隊的兵馬調動。」
張嚴之打了個寒顫,他越發的焦灼:「他們這是要做什麼,是想做什麼?不對,不對,為何要去廣平府……」
他嘴唇顫抖著,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。
隨即他又安慰自己:「若是……當真有什麼企圖,這也不對,陛下才剛剛旌表我,對我讚不絕口,又何故,突然針對呢?」
猛地……
張嚴之駐足,他臉上殺氣騰騰,從牙縫裡蹦出了三個字:「張靜一。」
「一定是他,一定是他了。」張嚴之怒不可遏道:「此人在殿中,不敢反駁老夫,卻背後想耍陰招。」
「老爺……」
「立即備轎,我要去吏部,去吏部。」
……
張養浩也還沒高興多久,緊接著,張嚴之便來拜訪了。
這令張養浩十分惱火。
拜訪就拜訪吧,大可以等自己下值之後,去私邸里拜訪就是了。
偏偏來這吏部,還嫌老夫和你瓜葛不夠深嗎?
我乃吏部尚書,你張嚴之畢竟是個商賈的身份。
可他終究還是對來稟報的人道:「召來老夫的公房。」
很快,張嚴之便來了,張嚴之道:「賢兄……」
張養浩不客氣的道:「這不是私邸。」
這一句話,像下馬威,話裡有話。
張嚴之便連忙道:「張部堂,可聽到陛下和張都督出宮的消息嗎?」
「知道。」張養浩點頭:「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,陛下歷來如此……私訪已是習以為常了。」
「可是他們去的乃是廣平府。」
「去廣平府又如何?」張養浩這時察覺到張嚴之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了,不過,他沒有戳破,卻是漫不經心的試探。
「為何去廣平府,這不是明擺著的嗎?一定是張靜一在想辦法構陷學生啊,張部堂,這件事,不能等閒視之,若是無所作為,只怕要出大事。」
「能出什麼大事,他又能如何構陷你?」
「這……」張嚴之這才意識到,自己方才的表現,過於緊張,便勉強露出了笑容:「這個可不好說,只是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,我心中實在難安,張部堂……總要想想辦法才好。」
張養浩苦嘆道:「為何總是這樣多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