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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哀怨地開始祈求信王朱由檢,似乎想憑藉著以往的交情,請朱由檢為他開脫。
聽到信王二字,朱由檢身軀一顫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像是努力地壓制著內心的情緒,才道:「溫體仁……你何故在此?」
溫體仁於是便紅了眼睛:「臣昨夜開門……迎賊,是以在此。」
朱由檢覺得莫名的諷刺:「賊子在城外,你為何要開門?」
溫體仁有些慌,他怯弱地道:「賊子來勢洶洶,臣恐抵擋不住。」
朱由檢忍不住嘲諷地道:「抵擋不住就要投賊嗎?」
溫體仁被信王逼問,早已慚愧到了極點,只是……他似乎覺得這般下去,良心過不去,便為自己辯解道: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!」
「哈哈哈……」朱由檢大笑: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,可是當初,你當著孤王的面,可不是這樣說的,你當初對孤王說的卻是仁義禮智信,說的也是溫良恭儉讓,是那忠孝廉恥勇!說的是人要憑藉自己的良知去行事。當初,你與孤王秉燭夜談時,和孤王談蘇武,說孔明,談及他們的時候,你是如何說的,你感慨地說:忠孝兩不渝,千古之名焉可滅。」
溫體仁聽到此處,便羞紅了面,慌張地道:「賊勢甚大,是賊勢甚大啊……」
朱由檢道:「還有王文之之事,你怎麼說?他一直是你舉薦,你平日裡,沒少得他的好處吧?」
「我與他乃是師生,就算是有一些往來,也只是人情,此常理……」溫體仁回答。
朱由檢不禁冷喝道:「好一個人情,好一個常理,你到底收了多少好處?」
「我……我……」溫體仁抬頭看著朱由檢,卻發現,當初端莊寬厚的信王,此時已是不見蹤影了。
第三百五十二章 血債血償
溫體仁道:「殿下,臣……臣沒有收人好處……」
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,他居然還能說的大義凜然。
像他這樣的人,你是沒辦法講道理的。
因為他怎麼說都有道理。
此時,只見溫體仁又道:「這都是清清白白的所得,難道學生向自己的恩師送一些禮物,就是罪過了嗎?若是如此,那麼天理和人情何在?」
「所以,你也庇護你的學生,處處推舉他?」朱由檢冷冷地看著他道。
溫體仁這些詭辯,其實只是想讓自己的良心安定一些而已,他覺得自己做這些,並沒有什麼違背倫常。
於是他振振有詞地道:「推舉自己的學生,有什麼錯?舉賢不避親!」
「那此人貪墨了錢糧,你怎麼說?他是賢才嗎?」
「人有時也會犯錯,只要不是故意為之便可以。那些丘八們,個個油滑,王文之要轄制他們,若是一味的不准他們這個,不准他們那個,這些丘八,便要立即去從賊了,他有不得已的苦衷!」
朱由檢突然覺得好笑起來。
想當初,溫體仁說的話,他總是覺得什麼都有理。
可現在聽來,卻只是可笑。
他道:「王文之也沒有錯?」
「他當然有一些錯,可是……至少罪不至死。」溫體仁道:「殿下……臣等實在是冤枉……」。
「冤枉?」
坐在一旁的天啟皇帝也坐不住了:「那些降書,可是你親自寫的吧,從了賊,還談冤枉?」
「這是權宜之計。」溫體仁此時滿滿的求生欲,他沒有看天啟皇帝,而是眼巴巴地看著朱由檢,他似乎覺得朱由檢還是一個可以溝通的人。
若是能說動朱由檢,只要信王向陛下求情,他就或許還能活命。
於是溫體仁擺出一副真摯的表情道:「當時賊勢甚大,臣也無可奈何,這樣做,是為了保住城中百姓們的性命啊。陛下、殿下,你們有所不知……這流寇所過之處,若是負隅頑抗,流寇勢必勃然大怒,一旦入城,便有屠城之禍。到時候……誰也無法保全了。可只要開門乞降,則必可保住城中百姓,臣絕無苟且之心,只是心裡……想著城中的百姓免遭戕害,難道……這……也是死罪嗎?」
臥槽……
張靜一看到溫體仁痛心疾首的樣子,一時之間,忍不住嘆服了。
果然是有嘴走遍天下,無嘴寸步難行啊。
這歪理到了能說會道的人口裡,都能成了至理!
朱由檢一時語塞,可想到自己受到的背叛和期盼,想到剛剛身死的結髮妻子,內心的憤恨怎麼也壓制不住,於是他咆哮道:「呵……為了百姓,你說處處都是為了百姓?若是當真處處為了百姓,流寇是如何來的?說了這麼多,你還在狡辯?好,孤王來問你,你家裡藏著多少金銀?孤王向你借錢的時候,你推說家貧,可是……一個區區的舉人,沒想到都住這樣的宅邸,那你們溫家呢?」
溫體仁道:「殿下啊……臣確實貧寒,家裡雖有一些積蓄,可也只是維持所需,殿下何以這般加罪於臣?臣所作所為,都對得起天地父母,懇請殿下……念在臣當初與殿下的舊情的份上,此番……就饒臣一回,臣這便攜家回鄉,自此之後,閉門讀書,再不問世事。」
正說著,外頭卻有許多人三三兩兩的來,都在堂外站著。
卻是百官們聽聞陛下和信王在此,於是紛紛前來侍駕。
眾人見在審溫體仁,卻都沉默不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