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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靜一說到這裡,搖頭道:「南和伯府,乃是勛貴之家,靠著功勞才有的今天,這樣家族的子女,肯定瞧不上讀書人的。盧先生,你別誤會,說的不是你。哎……我為了國家,為了蒼生……」
張靜一昂首,看著房梁,一副不使自己的眼淚落下來的樣子。
盧象升很是懊惱地想了想,才道:「這個……學生也不懂。」
張靜一便嘆息:「好啦,不說這些,兒女之事,先放下。不過我倒是覺得那方世伯,為人大氣,說話很直爽,和他打交道,總能覺得春風拂面。噢,還是先說一說寶藏的事吧,到時我給你畫一張圖,你帶著親信之人,就以出城操練的方式,找到那地方,然後就開始挖掘,除此之外……我需得找我父親,請他出面……」
「提親?」盧象升一臉震撼。
張靜一無語地瞪他一眼,隨即搖頭道:「不是,我想請他代為收糧。除此之外……」
張靜一踟躕著,繼而想到什麼,只是眼睛看著盧象升,顯得有些猶豫,最終還是道:「還得準備一筆銀子,只怕數量不能少了,三五千兩是要的,我說了你別介意,得送去給魏公公。」
「魏忠賢?」盧象升一下子繃住了臉,皺眉道:「張百戶這是何意?」
張靜一便道:「這兩次演習,將東廠打疼了,可天下人誰不曉得這打的乃是魏公公的臉?我們占了他這麼大便宜,差不多就得了,打兩耳光,得給個甜棗嘛,至少……暫時緩和一下關係比較好,否則……我們在這清平坊這屁大的地方,真把人惹惱了,只怕死都不知怎麼死的。」
這一點判斷,張靜一還是有的。
你再囂張,也不能讓人狗急跳牆呀,背後有皇帝做靠山是一回事,可明槍易擋,暗箭難防呀。
張靜一真摯地看著盧象升,苦口婆心地繼續道:「說到底,我們是要幹大事的,成大事者不拘小節,還請盧先生能夠體諒。」
盧象升點了點頭,隨即道:「學生去送?」
看來盧象升也不是迂腐的人,張靜一既然坦言相告,他自然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。
他的反應讓張靜一舒了口氣。
不過張靜一卻是搖頭道:「還是我去吧,這個我比較擅長,你就一門心思負責去挖掘寶藏。」
盧象升便點頭,不再多言。
……
此時,在司禮監里。
魏忠賢長吁短嘆,他的心情很糟糕。
當然,也不是為了東廠的事。
畢竟,魏忠賢的兼職很多,東廠只是他下頭的一條狗而已,這狗沒用,難道還要將狗主人氣死?
這兩日,不知什麼緣故,客氏病了,原本病了也就病了,有病治病嘛。
於是乎,兵部右侍郎霍維華聽了消息,主動請纓,獻上了一種名為「靈露飲」的「仙藥」。
說到這個霍維華,從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兵部給事中,自從攀附上了魏忠賢,便立即平步青雲。
這仙藥味道甘甜,再加上此前御醫們也沒判斷出什麼病,所以魏忠賢便給客氏用了。
誰曉得……病情非但沒有見好,反而惡化了。
這一下子的,魏忠賢的心便有些慌了。
他在宮中和客氏結為了夫妻,某種程度而言,魏忠賢能有今天,客氏的功勞極大!
畢竟客氏作為皇帝的乳母,而天啟皇帝最重感情,年幼時,天啟皇帝喪母之後,一直將客氏視做自己的親母。
一旦客氏有什麼閃失,不說夫妻的情分,便是宮中的地位,也有可能動搖。
魏忠賢心不在焉地提著筆,卻愣愣地看著一份份票擬,久久不動,今日是真的毫無心情啊。
就在此時,有小宦官匆匆而來:「九千歲……」
「何事?」魏忠賢有氣無力地抬起頭,看了小宦官一眼。
小宦官道:「百戶張靜一,跑去了九千歲的外宅,備了一份厚禮……」
「厚禮?」這個時候,魏忠賢突然覺得心裡寬慰了一些,精神氣也一下子好了一些,口裡道:「有多厚?」
「是幾幅字畫,好像是真跡,價值不菲,那邊的人說,價值只怕在三千兩紋銀之上。」
「字他娘個頭。」魏忠賢聽到這裡,直接摔筆。
小宦官嚇得面如土色。
魏忠賢道:「送字畫?學讀書人那一套?這張靜一送個禮都這樣沒有誠心,也不打聽打聽咱的愛好,可見他心不誠。」
「是是是,要不,送回去?」
魏忠賢居然慢慢地氣定神閒起來,卻又道:「不用啦,他能送禮就已很驚喜了,咱還能說啥呢?今晚咱正好出宮,得幫著夫人尋醫問藥,你叫他來咱的外宅里坐一坐吧,都是給陛下效命的人,關係不能太僵。」
宦官聽罷,連忙道:「是。」
目送走了宦官,心煩意亂的魏忠賢此時靠在官帽椅的椅背,吁了口氣,心裡不禁嘀咕起來:「咱等這一份禮,等了太久太久了。現在才想起咱……」
說著,他又想到了奉聖夫人客氏的事,又不免有幾分不安。
疑慮了很久,終於還是起身,朝著一旁伺候的宦官道:「咱出宮一趟,對啦,命人再去請御醫,要照看好夫人,陛下今早去了嗎?」
這宦官連忙道:「去了,陛下見夫人身子不好,今日的脾氣也不好。」
「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