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管家道:「回老爺的話,二公子請了戲班子來給二公子的七少姨娘沖喜,七少姨娘今年體弱多病,來了歸德之後,極想念老家的戲,說是能睹物思情。因而前兩個月,二公子便讓人回浙江老家去,請了一個戲班子來,這不……今日來了,二公子很高興呢。」
溫體仁噢了一聲,卻不湊這個熱鬧,他是朝中大臣,當然不能沉溺在這戲曲之中,因而徐步到了後堂。
剛剛坐下,早有兩個面色姣好的女婢,一個給他斟茶,一個俯身蹲下,給溫體仁脫下了官靴子。
溫體仁則一面喝茶,一面任女婢們伺候著,卻是皺著眉,滿心思想著政務上的事。
卻在此時,那管家又追了上來,手裡拿著一封書信,道:「這是王公子送來的書信,是從軍中快馬送來的。」
溫體仁點點頭,接過,看了片刻,微笑道:「他倒是費了心思。」
管家道:「怎麼?」
這管家自也是溫體仁的心腹,溫體仁沒有怪管家多事,便道:「這王文之,倒是頗有孝心,心知老夫愛唐伯虎的畫,特意搜羅了一些,說是過幾日讓軍士解押來,都是唐寅的墨寶,很是稀罕的,他太費心思了。」
管家則嘖嘖稱讚:「聽說市面上,唐寅遺留下來的墨寶,價錢一日比一日高,隨便一幅,現如今都要幾百兩銀子。」
溫體仁皺眉:「你懂個什麼,眼裡只有錢嗎?」
管家便唯唯諾諾起來,不敢再多說了。
而就在這時,歸德府府城的城門在夜裡卻是洞開,一個緊急的快馬火速拿著快報,抵達了溫體仁的府邸。
等溫體仁沐浴之後,換了一身長衫,這急奏便送到了溫體仁的手裡。
溫體仁低頭一看奏報,猛地大驚失色。
在身邊隨侍的管家不禁道:「老爺,不知何事?」
溫體仁繃著臉,整個人變得焦慮起來,口裡道:「最新來的奏報,有一支流寇,竟是奔著府城殺奔而來了……這……這是怎麼回事?哪裡來的流寇,他們這樣大膽……快,快修書,立即命信王左衛回防。」
拿著這燙手的奏報,溫體仁頓時有些慌了。
自己一家老小,可都在歸德府啊。
……
在另一頭,天啟皇帝的鑾駕走走停停。
沒辦法,人太多了,近兩萬人隨駕,一日能行十幾里就算不錯了。
這令天啟皇帝有些煩躁,可他沒辦法,卻也只好耐著性子。
自從杞縣發現了流寇之後,雖然這些流寇估計是眼看著有大批的官軍朝著杞縣來,所以立即退走,早就跑了個沒影沒蹤。
可隨駕的大臣們,此時卻是有些慌了。
一百多個讀書人,說殺就殺,看過了那屍橫遍野的場面,心裡有些沒底了啊。
此時,他們雖還覺得……信王可能只是出了一些些的差錯,畢竟歸德府君明臣賢,眾正盈朝,可偶爾有一兩個害群之馬,也是不無可能的。
所以,極力還想為信王開脫。
可終究心裡沒底,還是極力想勸說天啟皇帝回京。
這裡很危險,陛下的安危要緊,還是先回了京城,等這信王殿下收復了整個河南再來吧。
天啟皇帝也算是服了,沒好氣地道:「區區流寇而已,諸卿放心,有朕在,大家就死不了,只要不學那些該死的讀書人,總能保住你們的腦袋。」
此言一出,百官的臉色更差。
但是天啟皇帝卻是打定了主意要繼續前行。
來都來了,還想教朕回去。
朕不要臉的嗎?
張靜一也堅持繼續進發,其實此時的流寇還沒有正規化,絕大多數都是聚眾起來奪了官軍刀劍的流民,甚至很多人,手裡也只是一根竿子而已,有這麼多的精銳勇士營,還有東林軍校第三教導隊在,來多少都不怕。
第三百三十九章 撒豆成兵
這一路,不會有什麼危險。
而且流寇的主力,還在關中一帶,河南這邊的流寇,還遠遠沒有成氣候。
正因為如此,所以張靜一主張朝歸德府疾行。
不過張靜一也察覺到了一些情況,因而向天啟皇帝稟告:「陛下,好幾個放出去向歸德府移送書信的快馬,要嘛沒有了音訊,要嘛就沒了影蹤,臣覺得……不會歸德府出了什麼事吧?」
一般情況之下,通訊乃是行營的過程之中至關重要的問題。
在這個時代,通訊的方式比較原始,無非就是派出快馬而已。
若是在平時,天下太平,自然會有一系列的措施來保障通訊的問題。
可現在河南的情況不同,早在許多天之前,天啟皇帝的行營就和歸德府中斷了。
這就說明,橫在歸德府和行營之間,可能有某種『神秘的力量』,截斷了通訊。
天啟皇帝對軍事很了解,一聽這個情況,立即便道:「並非怕是出事了,而是一定出事了!結合在杞縣出現的流寇,朕以為……附近應該還有大股的流寇。張卿……看來要放出大量的斥候了,選快馬,十個精銳的斥候為一隊,令他們自數路出發,搜尋是否有賊子的蹤跡。若是遇敵,不必短兵相接,觀察其規模之後,就立即撤回。」
張靜一的表情亦凝重起來,便道:「臣去安排這件事。」
天啟皇帝嘆道:「朕萬萬沒想到,河南的情況糜爛成了這個樣子。張卿,你是朕的肱骨心腹之臣,現在這裡也沒有外人,你說句實在話,和朕交交底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