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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啟皇帝一時間振奮精神:「想不到卿家還有經營之才,不錯,不錯,朕還怕你年輕,怕你吃虧上當呢。魏伴伴,朕看……他要趕上你了。」
魏忠賢:「……」
魏忠賢躡手躡腳地上前,笑吟吟地道:「後生可畏,後生可畏啊。」
魏忠賢此時有些慶幸,還好這個傢伙……他不是閹人,倘若這廝狠了心,將自己割了入了宮,豈不是要取咱而代之?
黃立極等人心裡不是滋味,因為陛下常說,閣臣們都未必比得上魏公公。
好吧,魏公公權勢滔天,本事當然是有的,不如魏公公,大家認了。
好嘛,現在又出了一個毛都長不齊的傢伙。
原以為我們是老二。
竟不成想,原來是小三?
地位的下跌,勢必引發內心的不平衡,可偏偏,這時卻需強顏歡笑,甚至如不出意外,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,是不是該上前幾步,拍一拍張靜一的肩,用語重心長和欣慰的口吻說上一句『此少年令人刮目相看』之類的話。
可終究,黃太極的道行還欠缺一些,想要顯露出來的演技竟有刻意的成分。
算了,不裝了,我不開心。
天啟皇帝此時興致盎然:「賣鋪子這樣掙錢,真令人沒有想到,朕早知你是有本事的人,來來來,將這銀子收入內庫吧。」
此時的心情,格外的愉快,於是天啟皇帝又看向張靜一:「朕已敕命你為清平坊百戶所百戶,這百戶所……也要好好的經營,朕等著你……立下功勞。」
「卑下一定不負陛下所望。」張靜一俯身,信誓旦旦。
天啟皇帝便背著手,他想起什麼,道:「魏伴伴。」
魏忠賢笑著道:「陛下,奴婢在。」
天啟皇帝道:「掙錢的事,多學一學,沒有壞處。」
「奴婢一定找日子,向張百戶請教。」
張靜一道:「請教不敢當,魏公公是統攬全局的人,而卑下不過是劍走偏鋒而已。」
魏忠賢心裡好受一些,算這小子識相,於是不失時機地道:「奴婢更該學一學張百戶的謙虛謹慎。」
「哈哈哈……」天啟皇帝大笑。
……
天色昏暗下來,一封東廠的密奏,送到了天啟皇帝的案頭。
天啟皇帝才通過密奏了解了事情的經過。
天啟皇帝被這一套操作,看的目瞪口呆,怎麼瞧著,這像是仙人跳呢?
可細細思量,好像……這其中沒有人吃虧。
即便是那些花了大價錢買了鋪面的商賈,難道當真吃了虧嗎?
倘若清平坊他日真如東市西市一樣熱鬧,這銀子,花的也未必冤枉。
這世上,沒人會愚蠢到白送人錢。
何況是那些精明的商賈?
他禁不住抬頭,愉悅地道:「魏伴伴,不成想,你竟是張卿的密友。」
密奏,魏忠賢事先是看過的,他內心很掙扎,那小東西真有點不是東西啊!
可見皇帝興趣正濃,他笑著道:「這……」
天啟皇帝擺擺手:「不過想來,也是如此,朕信得過的人,大抵秉性都差不多,都是忠實可靠的。你是如此,張卿也是如此,你們自然也是脾氣相投,結成忘年之交,也是理所當然。」
魏忠賢:「……」
天啟皇帝隨即起身,嘆了口氣道:「好啦,朕該回內廷啦,今日王太妃交代下任務,說是從今兒起,朕每夜要御一妃方才肯罷休,她盼著……江山後繼有人呢,哎……朕這些日子,不能騎射擊劍了。」
魏忠賢身軀一震,他雖然無法理解天啟皇帝的感受,可是從天啟皇帝一臉便秘似的痛苦表情里,大抵能感受到陛下的心情。
他沉痛的口吻道:「陛下要保重龍體。」
天啟皇帝頷首,隨即又嘆道:「說也奇怪,朕今歲下來……御妃不敢說無數,卻也有個百八十了,何以竟不見喜事臨門呢?」
魏忠賢想了想道:「要不,請個番僧進一些藥?」
天啟皇帝搖頭。
魏忠賢又道:「不如請道人做個法?」
天啟皇帝依舊搖頭。
魏忠賢道:「大赦天下吧……」
天啟皇帝道:「不要弄這樣的動靜,這豈不是告訴全天下人,朕龍體有虧嗎?胡鬧。」
……
張家當日張燈結彩。
得知賺了大錢,張天倫喜不自勝,擺了家宴,將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統統叫來。
張素華有身孕,不能喝酒,只吃了幾口小菜,便因食欲不振,放下了筷子,只專心給張天倫和三個兄長斟酒。或是空閒時,側身坐著,面帶微笑,聽著父子四人說笑,偶爾她也會插上幾句話,不過大多時候,卻是安靜的。
酒過三巡。
氣氛便熱鬧了。
張天倫嚎啕大哭:「沒想到我張家,竟有今日,這說明什麼,說明我張家要時來運轉了。」
鄧健醉醺醺的,舌頭打結:「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,現在日子好了,我看要給靜一找個媳婦。」
張天倫搖頭:「不急,需細心尋一個門當戶對的才成,不能胡亂娶了。」
鄧健急了:「乾爹,你不考慮靜一,也該想一想我啊,我都十八了。」
張天倫將張靜一拉到一邊,眼眶通紅,唏噓道:「靜一啊,如今……總算你能掙錢了,為父有一番話,不吐不快。我張家勤儉持家,有錢固然是好,卻也不能敗了家風,以後用度卻需謹慎,可不能像你從前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