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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聲令下。
外頭早有準備的禁衛們,立即入殿。
個個明火執仗,凶神惡煞的將這些絕望的佛郎機商賈統統拿下。
這佛朗斯眼裡已掠過了絕望之色。
這個時候,他甚至已經不在乎自己掉腦袋了。
十倍……十倍的利差啊。
為了這十倍的利差,別說掉腦袋,就算拿他全家的性命豪賭,他也在所不惜。
只是,幾個禁衛已將他按倒在地,他還不甘心,口裡大呼:「五個,五個……哈哈……哈哈……」
他一下子急切地大叫,一下子又怒容滿面,可轉眼,又瘋瘋癲癲的大笑起來。
像是……瘋了……
張靜一終於自由了,捋了捋長袖,拉了拉衣身,這才顯得沒有那般的狼狽。
其實他心裡已經有數,不出意外的話,這個時候股票應該要暴漲了。
第二百四十五章 暴利
股票這玩意,根本就是非理性的產物。
玩的本質就是人性。
從無人問津到暴漲,本質就是人們追漲殺跌的慣性。
這世上,人類的生產力和道德標準可能一直都在變化。
可是人性的本質,卻從未改變過。
張靜一對此,也不敢說能看透,倘若自己此前不知道荷蘭東印度公司會暴漲,以自己的性子,當初當真敢花這麼多錢買東印度公司的股票嗎?
現如今,一群佛郎機人已被拿了下去。
殿中恢復了平靜。
許多人看的津津有味,總覺得欠缺了一點什麼。
就這麼完了?
許多人表面上是一副,你看看你,成何體統。
心裡卻是暗喜。
「新縣侯,你還說你沒有私通佛郎機人!」這時,一個聲音在殿中響起來。
說話的,正是那張光前。
可算抓住你的把柄了!
於是他氣勢洶洶地道:「這佛郎機人都找上門來了,新縣侯,你到底和他們私下裡做了什麼買賣!如今國家正在危難之秋,佛郎機人歷來狼子野心,重利而忘義,新縣侯與之勾結,這要置我大明威嚴於何地?」
明朝最大的特點,就是朝中養著一窩成日以批評著稱的所謂清流。
但凡有一丁點的機會,他們便少不得拿出來說事,今日罵這個,明日罵那個。
而恰恰是這樣的噴子,卻往往能得到巨大的名聲。
社會風氣如此,以至蔚然成風。
天啟皇帝重用魏忠賢的原因,也正是因為這個因素。
當初天啟皇帝剛剛登基的時候,東林與浙黨、齊黨彼此互噴,鬧得天翻地覆,任何的國家大事,都能相互攻訐幾個月。
天啟皇帝忍無可忍,於是下詔,訓斥他們都別罵了,國家大事要緊。
可依舊沒辦法解決這個問題,反而引火燒身,大家都將矛頭指向了天啟皇帝,說天啟皇帝斷絕言路。
於是……天子震怒,廠衛開始動手。
即便是如今,這樣的情況依舊沒有改觀。
因為某種程度而言,以前大家相互對罵,是狗咬狗,現在你四處去罵人,風骨就顯得更盛了。
你看,皇帝不讓罵你還罵,是不是顯得你特別厲害。
可偏偏,內閣大學士碰到這樣的噴子,卻是毫無作為,畢竟他們也是文臣,是靠廷推才能入閣!
這就意味著,一旦你去約束張光前這樣的人,反而會讓天下人的清議矛頭指向你的身上,到時不但名聲喪盡,而且會引來無休止的攻訐。
張光前一席話,立即讓不少人躍躍欲試。
於是又有人站出來厲聲道:「對呀,新縣侯難道不該給個說法嗎?你與這佛郎機人,到底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?」
張靜一鄙視地看了這些人一眼。
這等鄙夷的目光,自然是讓張光前等人勃然大怒。
張靜一則是平靜地道:「沒錯,本侯確實和佛郎機人做了一些小買賣。」
張光前人等,本以為張靜一一定會拼命抵賴,矢口否認。
可哪裡想到,張靜一居然親口承認了。
這一下子,卻讓所有人譁然。
張靜一則是繼續道:「不只是本侯,便連陛下,也和佛郎機人私下做了一些買賣,你們既然要追究,那麼就追究吧。」
「……」
天啟皇帝一愣,他本還趴在御案上繼續演算呢!現在他沒心思顧忌其他的事,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掙了多少銀子。
可哪裡想到,張靜一直接將一切大白於天下。
於是,群臣譁然。
「新縣侯這就更該說清楚了,你們究竟在私下裡,做了什麼買賣?」
張靜一很坦然地道:「也沒做什麼買賣,就是花了幾十萬兩銀子,買了一些佛郎機人的股票而已。」
「股票……就是那廢紙?」
這事……大家都有耳聞,佛郎機使者到了京城之後,立即就傳出了不少消息來。
「你花了陛下數十萬兩銀子,就買了那些廢紙,新縣侯,你好大的膽子,你這是資敵。」
張靜一心裡憋著笑,其實看著這些臉漲紅,啥事都很較真的傢伙們,還是覺得挺有意思的。
他輕描淡寫道:「廢紙?這廢紙的價格,可不低,如若不然,那些佛郎機人尋到這裡來做什麼?他們就是想要來收購這些廢紙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