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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下子,不少人來了精神。
那酒保也沒心思去擦拭酒杯了,而是湊過來,忍不住道:「財務的狀況一定很糟糕吧。」
荷蘭商人卻是略帶幾分激動地道:「不,不但是不糟糕,而且……利潤增加了四成,相比於去年的財報,利潤暴增了四成。」
怎麼可能……
一下子,所有人都瞠目結舌。
有人不免冷笑道:「這不可能!我聽說,有一支裝滿了香料的船隊,就在去年年底沉沒,荷蘭的東印度公司損失如此慘重,怎麼可能利潤能增加四成?不是早先預計,今年的利潤,至少要暴跌三成以上嗎?」
「先生們。」這荷蘭商人嘆息道:「原本大家都是這樣認為的,可誰也沒有想到,因為這支船隊的沉沒,直接導致了整個歐洲市場香料的供應短缺,以至於香料的價格漲了一倍以上,如此一來,其他抵達歐洲的東印度公司香料船便大賺了一筆。先生們……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?」
眾人一個個露出不可置信的樣子。
可很快,有人意識到了這商業的原理,荷蘭東印度公司雖沒有完全壟斷香料,可是一支船隊規模的香料船沉默,確實可能帶給市場的短缺。
而短缺……就意味著價格瘋漲。
大家只想到了船隊沉沒的巨大損失,卻沒有想到,香料的盈利,直接翻了幾番。
這荷蘭商人露出驚人激動的樣子:「這就意味著,荷蘭東印度公司只要存在,無論它承受多少多大的沉船事故,它也將持續的盈利,先生們……在歐洲……三個半月前,當東印度公司的財報發出來之後,歐洲市場,荷蘭東印度的公司,當日就漲了一倍,三天之後,在此基礎上,又上漲了一倍,很快,它的股價就回到了去年年初的頂點,已經達到了七個荷蘭盾一股了,可是……只用了一天,它就達到了八個半荷蘭盾。而且照這趨勢,如果不出意外的話,歐洲那邊的股價,還在暴漲。」
這一下子,人們瘋狂了。
許多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
因為在這酒館裡的不少人,都曾出售過股票。
售出的股票,就好像前妻,它的身價漲得越高,過得越快活,對於一個拋售者或者是離異的男子而言,都是一件痛苦不堪的事。
短短時間,連續翻了許多倍。
要知道,東印度公司的一系列事故之後,股票可是跌到了谷底,從七荷蘭盾,跌到了接近一荷蘭盾,究其原因,是人們意識到東印度公司根本不值這個價,它即將失去最龐大的遠東市場。
而沉船帶來的成本增高,銷量降低等等原因,都可能引發破產的可能。
一旦破產,莫說是一荷蘭盾了,這股票就必然成了廢紙一張。
可當人們意識到,東印度公司的艦船,即便沉沒,哪怕整個船隊全部葬身海底,依舊可以獲取超額回報時,這就意味著……這原本是一個帶著巨大風險的股票,現在卻變成了一個一本萬利的買賣,只要買了它,就可以永遠盈利。
「先生們,你們誰的手裡還有股票?」
有人開始詢問。
這時候,所有人都不做聲了。
酒館裡,每一個人都鐵青著臉。
終於有一個人道:「那個明朝人呢,那個一直駐在澳門的東方蠢驢的代理人呢?他在哪裡?」
其中一個商賈道:「其實就在前幾日,他就已經離開了,據說是完成了使命,他臨行前,還說…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,說是東方蠢驢,就是那位大明的伯爵,給他寫來了書信,召他回去京城了。臨走的時候,他還找我喝了一杯。」
「卡米羅先生,卡米羅先生……您這是怎麼了……」
此時,已有人一頭栽倒,昏厥了過去。
人們手忙腳亂的,紛紛前去搶救。
第二百三十九章 賜地
消息自是傳的很快,整個澳門已是震動了。
大街小巷,到處都是哭聲。
股票漲了。
可惜提前拋了。
別看這澳門只是一個大村落,可實際上,能來這『新世界』的人,個個都靠著腦袋別在褲腰帶上,掙了不少的家資。
此時的佛郎機人已開始嘗試投資,尤其是這些敢於不遠萬里來的商賈和匠人,命都不要的人,本就膽大包天,只要掙錢的勾當,他們都干。
只可惜這一次……
與暴富擦肩而過。
街上到處都是酒鬼,酒鬼們提著酒,口裡罵罵咧咧,大抵都是罵那位東方蠢驢的。
如果他不收購,股票就沒辦法賣出去,現在他們便要掙大錢了。
當夜,許多廬舍里,都傳來男子和婦人的爭吵聲。
泥濘的道路上,幾個酒鬼躺倒在其中,似乎也念叨著股票相關的事。
「劉百戶……」
此時,一個廬舍里,隱隱亮著燈。
進來的是一個書吏。
這個被稱作百戶的人,乃是北鎮撫司下轄的一位百戶官,他的職責,本身就是監視珠江一帶的動靜。
不過廠衛那邊,突然對澳門滋生了興趣,尤其是荷蘭的股票,所以作為百戶的劉晉,當然要恪盡職守。
外放出京城的錦衣衛是很悲慘的,可能北鎮撫司早就將你遺忘了,而你要做的,就是每個月寫一封奏報,送回京城去,絕大多數時候,你的奏報不過是歷經司的文吏看過一遍之後存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