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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大明畢竟距離西洋和琉球不過咫尺之遙,西洋諸國,又歷來是我大明的藩屬,只要大明展示將來還要下西洋的意圖,這尼德蘭人竊據我琉球之地,定然心中焦慮,又恐我大明將來染指他們在西洋的貿易點,因而,在這焦慮和貪婪雙重煎熬之下,那麼他們就可能聯合縱橫,想辦法對我大明攻擊了。」
「只要他們一旦傾巢而出,只要我鐵甲艦造成,便可與他們決一雌雄,到時便當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這天下的財富,陛下還不是想抄多少便抄多少。」
實際上,尼德蘭人一直都有進入大明帝王的企圖,他們一直試圖奪取葡萄牙的澳門,作為貿易點。
當然,真正有企圖的還有西班牙,西班牙王國還真有過遠征大明的計劃,他的計劃是,調動主力的艦隊,動用一萬兩千上下的西班牙軍隊,再藉機僱傭五千倭人,以及五千從呂宋招募的僕從軍,對大明發起進攻。
只是這個計劃,卻因為出現了英國對西班牙的挑戰而無疾而終。
所以……若是當真有機會,或者是有強大的動機以及足夠的利益的話,張靜一相信……這大明還真可能招來佛郎機人或者是尼德蘭人。
當然……前提是自己這邊得源源不斷地輸出一個錯誤的情報,讓他們覺得有巨大的利益可圖。
同時……還要讓他們產生一個巨大的危機感,那就是未來若不遏制大明,大明極有可能在十年二十年之後,締造一支規模龐大的艦隊,成為他們未來在海洋上的競爭者,唯有如此……方才可能讓他們真正下定決心。
張靜一之所以鎖定尼德蘭,是因為尼德蘭人更擅長外交,也更貪婪。
若是尼德蘭人當真起心動念,那麼這尼德蘭人是最有可能聯合縱橫,採取各種外交手段,集結歐洲各國艦船,僱傭各國傭兵勞師遠征的。
天啟皇帝很是認真地聽完了張靜一的計劃,聽罷,倒是來了興趣。
這些日子,他一直都被一個可怕的問題折磨著自己。
那便是,等這天下的富戶都抄完了,到了抄無可抄的地步,那麼未來該怎麼辦?
但是此時,張靜一的話,就猶如突然亮起的指路明燈一般,驟然間讓天啟皇帝心裡亮堂起來。
天啟皇帝倒也不是意氣用事之人,看著張靜一,略顯遲疑地道:「朕久聞這尼德蘭諸國的艦船厲害,上一次,雖然靠著讓人潛入水中,擱置火藥讓他們吃了虧,可一旦在海中排兵布陣,我大明卻未必是對手,你那鐵甲艦,當真可靠嗎?」
張靜一卻是泰然自若地笑看著天啟皇帝道:「可靠不可靠,不在於臣。」
天啟皇帝眼眸微張,好奇道:「那在於什麼?」
張靜一則是很是理直氣壯地道:「在於陛下……打算投入多少。」
天啟皇帝愣了一下,隨即不禁氣結,瞪了他一眼道:「朕不是給了你銀子了嗎?」
張靜一便笑著道:「現在的這些銀子,當然是足夠的,可要加速建造,就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,說到底,就是更加的銀子。」
開玩笑呢,後世做遊戲,都是給錢就加速的,不充值還怎麼做人民幣玩家?
天啟皇帝不禁苦笑,於是道:「且看鄧卿家這邊。」
二人議定。
不過天啟皇帝雖然一副從長計議的樣子,可內心深處,卻似有一顆種子在生根發芽。
幾日之後,天啟皇帝終於啟程北返。
只是這一次,走的卻是陸路,先走鎮江,而後進入運河,沿著運河擺駕回京。
而在南京城裡。
幾乎每日,都開始發放各種的告示。
有軍校招募生員的。
江南這邊,不少人對於進入軍校頗有興趣,有的人是有先見之明,陡然意識到,或許未來的前程,可能就是在這軍校的上頭。
也有人純粹是被民間各種天兵天將的傳聞所震驚,內心深處蠢蠢欲動,原來我竟也可做天兵?
除此之外,便是頒布分田令,要求江南所有的田主,不得持有超過百畝以上的水田,違者查抄。
當然,查抄還是講規矩的,那便是會給你一些銀子贖買,只是贖買的價錢……就有些低了。
整個江南的水田,都要重新丈量,各府各縣,務必將此事當做頭等大事來辦。
當然,江浦縣的事跡,也公告了出來。
江浦縣縣尉丈量土地有功,升縣令,戶房司吏有功,升縣丞云云。
消息一出,江南炸了。
若說縣尉升縣令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。
那麼這戶房司吏升縣丞,這絕對是在江南頭一遭。
本來官吏有別,官就是官,吏就是吏,歷來這吏無論再如何,不經科舉,是絕不可能為官的。
可在這裡……天啟皇帝直接下旨,這一下子……便將科舉為官的規則打破了。
當然……陛下要打破,在江南不少人雖然恨得牙痒痒,可又有什麼奈何?
有本事你去反啊,現在莫說是反,便是罵的都沒有了。
那些被抓走的人,現在哪一個不是日日夜夜的寫認罪的材料?聽說……他們在寫認罪供書的過程中,還一遍遍不厭其煩地吹捧天啟皇帝,說天啟皇帝謨略深遠,功德隆盛。又說天啟皇帝仁厚恭儉,勤政愛民,乾綱在握,而文德武功超越三代,歷數綿長,亘古未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