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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人乃是當下李自成帳下的一員驍將,可謂是有勇有謀。
張靜一一聽他的名字,其實就已知道,李自成這一次是真心實意的歸附了。
另一邊,又有一人道:「卑下孫可望。」
孫可望乃是張獻忠的義子之一,實力還是極強的,與李定國並為雙雄,只可惜最終晚節不保,可以實力而論,卻絕對算是一時人傑。
又一人道:「卑下艾能奇。」
「卑下田見秀。」
「卑下賀錦。」
「卑下袁宗弟。」
這一個人報出自己的名號。
張靜一心裡已是有數了。
這些人,統統都是大浪淘沙中的人傑。
幾乎是張、李二人二人帳下,最傑出的將領了。
這個世上,從屍山血海里爬出來,且還能到現在一步步被張、李青睞之人,無一不是勇猛過人,一身膽略,且聰慧過人的人。
這種人才選拔的機制和朝廷不一樣,朝廷依靠的乃是科舉,誰八股文做的好,誰就眾望所歸,名動天下,成為所謂的英傑。
而流寇之中,想要一步步攀上高峰,讓人如雷貫耳,除了需要大運氣,還真非要靠能力不可。指望攀關係是不可能的,因為攀關係,即便攀上,部下也瞧不上你,你一次失誤,就要惹來大家一起跟著你招來殺身之禍了。
血與火的考驗之後,才見真金。
張靜一此時又道:「其餘人在何處?」
「已經安置進軍校了。」李來亨恭謹地道:「卑下人等覺得該來拜見恩師,以全禮數。」
張靜一今兒顯得還算隨和,笑著道:「好,入學的事,我便不過問了,你們當初都是首領,馳騁疆場,快意恩仇。可進了這軍校,你們卻需從小小的學員開始,心裡不要覺得委屈,軍校的規矩森嚴,要服從管教。當然,管教是其次,重要的是學到真本事,要多學,多聽,多問,多看,你們都識字的嗎?」
這幾人道:「卑下人等都認得,此番挑選的三百人,除了十幾個是大老粗,其他的,都特意甄選過,都粗通文墨的。」
張靜一很滿意地道:「當初,你們也請了教書先生?」
那李來亨便苦哈哈地道:「幼時家貧,飯都吃不上了,哪裡請的起,只是後來……做了亂,跟著人學的,不學讀寫,軍令都看不懂,重要的是……咳咳……」
張靜一聽他遲疑的口氣,便道:「不要有什麼顧慮,直接說。」
「連地主的帳簿都看不懂,那不是白搶了?要吃大虧的!」李來亨老老實實地道:「所以俺便發奮,因而便能識文斷字了。」
張靜一哈哈一笑:「很好,很好,什麼事都是一步步來的,就如我有一個兄弟,叫鄧健,起初也只是粗通文墨,後來為了看懂地主家的帳目,現如今也練出了火眼金睛,讀書不是要去做學究,而是將知識為我所用,因而非要讀書不可。」
「就說軍校的各教導隊,若是不學知識,那麼就真只成了曉得廝殺的粗漢了,在軍校里,人人都要掌握基本的文化,因為讀了書,戰場臨敵,才可將學問用在這廝殺上。」
李來亨不禁詫異道:「讀書還能殺人?」
張靜一笑著道:「不說其他,單說火炮,你是見識過的吧。這火炮射出去,射的方位、準頭如何,難道不需計算嗎?你射過之後,根據觀察,要不要將心得記錄下來?這裡頭的,都是學問,軍校不是一味的打莽戰,需有總結!」
第七百六十二章 平天下
李來亨這些人,心裡直吸涼氣。
敢情這數萬生員,竟都是能識文斷字的。
這麼高的要求?
照這樣說,自己這些轉戰千里的弟兄們,只怕一百個人里,也難有一兩個有資格進入軍校做一個尋常小卒的。
其實他們內心深處,已對東林軍佩服的五體投地。
此番聽聞要被推薦進入東林軍,他們的內心頗有幾分期待。
不過也有失落的地方。
畢竟對於他們而言,從前也是統兵數千上萬,能夠獨當一面之人,現如今,淪為小卒,確實心理上有些難以承受。
張靜一便勉勵他們:「好好的學,將來肄業,自當調你們回遼東,現如今,我身邊缺許多的人才。」
說罷,他回頭對人道:「將他們都調入李定國的教導隊吧。」
「是。」
眾人又謝過了,方才在別人的引領之下,進入軍校。
這軍校與其說是軍校,倒不如說是京城之外的一處衛星城市。
星羅密布的,有無數的營地、校場還有諸多奇怪的建築。
這些人中,李來亨為首,入了校,隨即領了全套的軍械,很快先調入新兵營中,開始操練。
只是起初操練的時候,他們就意識到,這軍校的厲害。
要知道,他們也是熬過苦的人,什麼苦沒有吃過。
真正到操練的時候,方才知道,什麼叫做麻木。
不只如此,白日操練,每日還要一個時辰,專門學習識文斷字。
從最初的認字開始,好在這對已經掌握了一些識文斷字本領的人而言,還算輕鬆。
只是……所有人竟還分發了簿子,要求他們每日,寫下操練的心得體會,以及感想。
這……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。
那孫可望禁不住抱怨:「這哪裡是來當兵,有這樣當兵的嗎?寫這個有什麼用,不如早讓我們試一試那槍炮,那東西,我瞧隔壁隊的人每日就操練這個,可來勁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