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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著,又繼續打馬朝前走了幾步,卻又見紅漆的標語:「打劣紳,清土地,清理冤案錯案,利在千秋。」
而這一次,落款卻是司法司。
天啟皇帝忍不住道:「張卿……」
張靜一一直跟在天啟皇帝的身後,此時立即道:「臣在。」
天啟皇帝道:「這都是你授意乾的吧。」
張靜一倒是很老實地道:「是的,都是臣……」
天啟皇帝剛想說好,誰知又走了幾步,目光卻一下子定格在了一面牆壁上。
頓時,天啟皇帝的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,卻見這牆壁上寫著:「吃他娘,喝他娘,來了封丘不納糧……」
不納糧……
還罵娘?
天啟皇帝喉結滾動了一下。
這標語倒是朗朗上口,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,怎麼看著……這麼像反賊的口號?
下頭題跋,赫然是封丘縣衙宣。
後頭跟來的百官都譁然了。
不納糧……這朝廷吃什麼?
那宜陽郡王被人盯著,躲在人群里,形同是軟禁。
可這個時候,他卻立即跳出來,大叫道:「陛下……你看……臣早說了管邵寧反了……這不就是明證嗎?其實還不只如此呢,臣實不相瞞……臣的妻弟,是個老實人,在這封丘,乃是積善人家,老實本分,大家都叫他大善人,德行也高的很,誰料這管邵寧竟是建了一個農民社,居然將我那妻弟抓起來,說他有許多無端的罪孽,直接抓起來,連田產都沒收了,可憐我那妻弟,這般溫良恭儉之人,實在受不得這樣的侮辱,幾次想要自盡,生不如死。臣的親戚尚且是如此,何況其他人?」
第三百六十二章 攤丁入畝
這宜陽郡王趁機叫屈起來。
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。
天啟皇帝看了他一眼,倒沒說什麼。
大臣們紛紛聚攏上來,看著這牆面上的粗鄙之語,紛紛竊竊私語。
這時有人道:「快看那兒。」
「絕不准許拉丁,所有勞役都需付錢。」
「官兵一律平等,紳民一視同仁。」
「攤丁入畝,利國利民。」
看到這些玩意。
那劉鴻訓見此,忍不住道:「這不就是要造反嗎?這是動搖國本啊。陛下……他們連讀書人的功名都不放眼裡了,那還誰會在意科舉考功名。還有……百姓們不服徭役,不納糧,可怎麼得了?」
天啟皇帝看到這裡,不禁也心虛了。
居然玩的這樣的大。
以至於剛剛還想廢黜祖制的天啟皇帝,也覺得這有些過了頭。
宜陽郡王則在旁哭了,落下淚來:「他們支持農民社,強迫要清丈土地,說是按土地的多少來收稅,地越多,就稅越高,這不是要將人逼死嗎?許多人都已經活不下去了。還有……有一些刁民,藉此機會污衊鄉中的鄉賢和善人,說他們犯了罪,居然還抓起來,要過堂。」
「現在這封丘,人人都曉得朝廷的法度已經不算數了,咱們朱明在這裡的威信蕩然無存,大家只曉得有個叫管邵寧的縣令,是這裡的土皇帝。他們是有苦也沒處去說啊。陛下,臣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外戚吃了虧,才來告狀,而是擔心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啊。現在不少農戶,還有不少市井無賴,都被這管邵寧鼓動了起來,甚至在臣的王莊那裡,也有一些大逆不道的讀書人,不知是不是中了管邵寧的邪,說是要清丈王莊。」
宜陽郡王哭著繼續道:「現如今,別說是封丘,這附近各縣的百姓,都已不安分了,個個都說管邵寧好。除了管邵寧,其他人都是贓官污吏,地方上的鄉賢和善人們成了劣紳和豪紳,有功名的讀書人也被污衊。」
「更可怕的是,他們還說蓄養奴婢是犯法的,農社的人,到處去查誰蓄養了私奴,滿縣都是揭發檢舉,許多人,實在是日子過不下去啦。現在烏煙瘴氣的,而且遺毒極深,他們不但四處張掛這樣粗鄙不堪的話,還四處招攬流寇,要邀流寇入城,共襄大舉。」
天啟皇帝聽的暈乎乎的,不過宜陽郡王這邊一哭,百官們也覺得事態嚴重起來。
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天啟皇帝,以至於連最溫和的黃立極也道:「陛下,若真是這般,確實貽害無窮啊。這不是鬧著玩的,這樣弄,和流寇有什麼分別?流寇也沒這樣的。」
天啟皇帝則是看向了孫承宗。
孫承宗倒是道:「到底如何,實地看了便知道。」
天啟皇帝點頭道:「這封丘乃是張卿的封地,朕可管不著他怎麼折騰,話又說回來,既然封丘這般的不好,你們去其他縣避難就是啦。」
宜陽郡王等人一聽,頓時低頭不做聲了,好像想著心事。
不過倒是那宜陽郡王府的王安此時怯怯地道:「現在誰不曉得在這河南,只有管縣令,沒有大明朝廷啊,陛下……奴婢這話,絕不是虛言。」
「對對對。」宜陽郡王連忙點頭:「陛下,臣之所以來告狀,擔心的就是這個,列祖列宗們創業艱難,子孫們守著江山,更是不易。我還聽說,現在縣裡興辦的縣學,都不教君君臣臣的四書五經了,這不是大逆不道,是什麼呢?」
「好啦,好啦。」天啟皇帝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,隨即便看向張靜一:「是這樣的嗎?」
「應該是這樣吧。」張靜一道:「陛下當初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