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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番話,其實忽略了一個事實,別人是在市場上買,張嚴之卻是慫恿著張養浩低價購買。
當然,這些也是可以忽略的。
誰說這就一定是貪墨了?
張養浩便面帶微笑道:「此事……老夫只怕要和我家兒子商議一二。」
商議?
張嚴之頓時心領神會,哪裡有做爹的跟自己兒子商量事情的?
這其實就是說,張養浩是個兩袖清風的人,眼裡見不得錢,所以這個事,別和他談。
這事讓張養浩的兒子來拿主意,既然是他兒子拿主意,那麼和張家的公子對接就可以了。
張嚴之便笑道:「這成,明日,我便與世侄好好談一談,一兩銀子一股,這三十萬股……可是要紋銀三十萬……就是不知……令府的銀子夠不夠,若是不夠……」
張養浩微笑,這是撿的銀子,三十萬兩銀子買了股,轉手就可以賣出七十五萬兩銀子,這銀子張家就算不夠也得夠。
於是他笑了笑道:「此事……讓吾兒去頭痛吧,我們就別費這個心了。」
張嚴之便也笑了:「賢兄是個雅人,不慕金銀,讓人欽佩。」
「來,喝茶。」張養浩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,端起了茶盞。
此時,其實他的心思開始活絡起來了。
他心裡想著,聽聞這廣平礦業,將來要漲到五兩銀子去,倘若真能漲這麼多的話,豈不是三十萬兩銀子,轉手就掙了一百五十萬兩?
張養浩道:「京里出了一個叫楊雄的先生,老夫倒是聞名已久,聽聞他與你們也要私交?」
張嚴之道:「楊先生乃是大才,在京中很有名望,愚弟早些年,就與他有一些交情。」
「噢。」張養浩道:「他的文章倒是犀利。」
說話,就沒有繼續深入說下去了。
次日,張嚴之尋到了張養浩的兒子張菊,這張菊似早準備好了的,二人迅速的談妥了交易的事項。
這張菊自是熱心無比,一面籌措銀子,一面預備交易。
吏部尚書家裡肯買股,雖然這股說是半賣半送也不為過,張菊便鬆了口氣。
吏部天官可是天下最重要的職位,地位不在大學士之下,想當初,東林黨就是把持了吏部,因而才掀起了黨爭,將當初的齊黨、浙黨、楚黨打的頭破血流。
畢竟,誰掌握著官員的升遷,自然而然,便有無數人對其亦步亦趨了。
最重要的是,北直隸士紳們,找到了一個極可靠的盟友。
於是張嚴之放下了心,興高采烈的回到了在京城的府邸,而在這裡,卻早有幾個股東在等候著了。
除了股東,竟還有股經的總編撰楊雄。
楊雄率先道:「如何了?」
「妥了。」張嚴之嘆了口氣道:「哎,這一次……真是大出血了啊,可也沒辦法,那張公請我去,提醒我,那遼東郡王垂涎咱們礦業,我還能如何?」
說著,又道:「所以老夫才不失時機的提出售股,這樣做,也是花錢買了平安,是沒有辦法的事。」
其他幾個股東卻都點頭:「只要有張公在朝,現在大家休戚相關,也就可以安穩了。」
楊雄也笑著道:「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呢!如今有了張公這一層關係,礦業這邊,不但可以高枕無憂,將來也有更大的作為。雖說賤價拿出了三十萬股,可得到的,卻絕不只是這點數。其實倒是可惜,黃公也是北直隸人,不過他向來膽小怕事,其實他若是肯效仿張公,莫說三十萬股,便是百萬股,也肯賤價賣他。」
楊雄這一番話,倒是將張嚴之逗笑了,他笑吟吟地道:「楊先生,現如今,咱們得將這銀子趕緊補償回來,這兩日,股票漲的太慢了。」
「老夫也一直都在琢磨著此事。」楊雄道:「現在無論如何,風頭最盛的,終究還是鐵路。而礦石,本就依附於鐵路之上,再加上還有遼東礦業,以及未來說不準也有人邯鄲學步,會有許多礦業上市……所以,定會有人擔心,將來許多礦業上市之後,分成咱們的利潤。」
張嚴之聽罷,不自覺地皺眉起來。
其實,他早就賺的盆滿缽滿了,可是人心就是如此,如今自己號稱身價上千萬兩,可對他而言,還是不夠。
只見楊雄又道:「可是鐵路能一直上漲,且吸引這麼多的金銀,是有道理的,因為鐵路是只此一家,別無分號。而礦石卻是不同,遼東的礦可以上市,廣平的礦也可上市,這天下有礦的地方,亦可如此,所以說到底……那些買股的人,或多或少還是有所疑慮,不敢放開來買。」
張嚴之便皺眉道:「這可不成……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?照這樣的趨勢,若是漲到五兩銀子,卻不知得要何年何月呢!」
楊雄則是露出微笑,一副智多星的樣子,捋須道:「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,老夫研究股市多日,如今……卻發現了有趣的事。」
「你說說看。」
「買漲不買跌……」
「……」
張嚴之臉色顯然不好看了,這不是傻瓜都知道的道理嗎?
楊雄看著張嚴之的臉色,繼續道:「這個道理,知道容易,可是憑著這個,如何運作,卻是不容易。你看,近幾日,增長放緩,是因為大家有疑慮。」
說著,楊雄頓了頓,又道:「可如果,咱們製造一場大漲呢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