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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啟皇帝喝了一盞茶之後。
便有書吏拿著一沓一沓的東西進來。
這都是不同的人記錄的口供。
而根據不同的人的口供,還要進行比對。
比如范永斗說出了幾個藏寶的位置,而他的幾個兒子也都交代了一些,除此之外,還有范家的一些近親交代的,逐一進行比對之後,就可以確定,誰遺漏了什麼地方,哪些地方,誰沒有交代。
如此比對之後,才可確保,這七家人,一個子兒都要統統吐出來。
書吏們辦事很認真,在比對之後,又要回到囚室里進一步核實。
天啟皇帝現在倒是沉得住氣,他道:「諸卿,這些人勾結建奴,朕給他們稍加懲戒,這沒有問題吧。」
作為首輔的黃立極,只好在這個時候,硬著頭皮站出來道:「陛下大破賊子,實乃朝廷萬幸,臣等幸甚。」
天啟皇帝比較滿意這個回答,不過他拉下臉來,卻是勃然大怒:「怎麼,你們為何不說話?來,都說說。」
其他大臣,此時還敢說什麼呢,只是覺得自己承受著無窮的壓力,便紛紛道:「這是善政,吾皇聖明!」
第四百四十九章 論功行賞
一句吾皇聖明,倒是聽得天啟皇帝舒服無比。
雖然他知道許多人未必真心。
可這又如何呢?
至少總比指著鼻子罵的好。
君臣好比夫妻,與其碰到一個惡婦,成日對你罵罵咧咧,倒不如當真只得了你的身子,沒得到你的心,維持好這表面的關係即好。
這般一想,天啟皇帝便豁然開朗。
難怪朕當初總被人罵,原來是人殺少了,還不夠狠。
天啟皇帝的思想,現在很危險。
只過了兩個時辰,隨即便有大量的單子記下來。
都是七家人的財富。
當然,這些還不夠。
因為記憶力難免會有偏差。
而且也不是所有人家只有金銀,你家的字畫呢?房產呢?地呢?珠寶呢?
這玩意就好像海綿,擠一擠,總能落出一點什麼來。
畢竟是上百年的家業,不是鬧著玩的。
何況現在一家老小都抓了,有了比對,誰若是記憶有點偏差,那就動刑,這些細皮嫩肉平日裡養尊處優的人,一上刑,便拼命的招供。
結果,越招供越多。
以至於現在抽調來進行記錄和比對的文吏,比用刑的人還都多十倍。
當然,還有一隊人馬,是負責往那宅里去搜抄的。
那宅里也有不少的好東西,便是現銀都有幾萬兩,顯然是這七家人用來臨時花銷的。
可這玩意,大家不稀罕,他們重點要翻找的是各種帳目以及簿子,畢竟人的記憶,未必可靠,可記下來的東西,總是比記憶更靠譜。
他們被一網打盡,一定會將簿子帶在身上,因而……找出簿子,就有利於更好的幫助這些人進行回憶了。
那一陣陣的慘呼聲,讓大獄平添了幾分神秘和森然。
直到天漸漸要黑的時候,終於,密密麻麻的簿子送到了天啟皇帝的面前。
好傢夥……
天啟皇帝看著這些東西,竟是看不懂,於是抬頭詢問道:「這都是他們藏匿財富的地方?」
「正是。」前來稟告的乃是鄧健:「有幾十處之多,還有就是田產和房產的訊息,只是到底有多少財富,只怕還需親自去點驗,他們自己都算不清。」
天啟皇帝深吸一口氣,激動得不能自己。
窮了七八年,總算要翻身了,他龍精虎猛地道:「給朕去搜抄,要趕緊。」
鄧健道:「搜抄起來,只怕不容易,怕是需調東林軍校的生員們幫忙才好,如若不然,憑著新縣千戶所,卻是不容易辦到。」
天啟皇帝就豪氣地道:「這個一切由你們,需要多少人手,可隨時調用,不必報朕。」
鄧健心情愉快地領命去了。
天啟皇帝又道:「除此之外,還要審出這些人到底有多少餘黨,讓他們將平日裡結交的人,都要連根一起挖出來。不要有什麼顧慮,該處罰的就處罰,該去死的就去死,這是我大明的一個爛瘡,不要總以為……犯法的人多……能夠法不責眾,也別和朕玩那一套所謂茲事體大的把戲。這爛肉若是不挖出來,繼續這樣因循苟且下去,這天下穩是穩了,可朕要這樣的天下有什麼用?劫持太子的事他們敢幹,謀反的事他們也敢幹,這樣的人,留著有用嗎?長此以往,就是一事無成。」
「我大明若不是因為有這些爛瘡,怎麼會被這建奴打的毫無還手之力,又怎麼會流寇四起,只想著穩住朝局,想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便以為可以太平,這是本末倒置,只有挖掉了這爛瘡,我大明才可煥發生機。」
「自然……」天啟皇帝冷笑著接著道:「若是還有人想要狗急跳牆,那也由他,朕又不是沒有見識過這些狗急跳牆的。」
一群大臣依舊待在天啟皇帝的身邊,黃立極和孫承宗等人心裡頗有些擔憂。
畢竟在御民之術之中,一個聰明的皇帝是不該像這樣過於刨根問底的,這會引發天下人的猜忌。
想想看,有人因為和這七家人有關,或是有什麼利益輸送,那些朝廷命官們,得知陛下要徹查嚴懲這些事,難道不害怕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