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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是天啟皇帝不免滋生一些幻想,假如願望實現了呢?
他嘆了口氣道:「朕要去勤政殿署理事務了,你……回去忙你的公務吧……」
張靜一點頭:「遵旨。」
到了秋天,眼下最關鍵的,是秋收的問題……
新縣這裡,為了秋收的事,上下都已行動起來,張靜一也是忙得顧頭不顧尾。
而在半個多月後。
在那萬里的雪原中。
撫順城外,一支商隊已緩緩地抵達。
許多堆積著貨物的大車,在這蒼茫的天穹之下,皚皚的積雪上,留下了一道道的車痕。
這些年,天氣早已異常,以至於在入秋之後,遼東便已被大雪所覆蓋。
這一支插了一個張記標記的車隊,開始入城。
為首的人,乃是鄧健。
武長春給他們提供了一個進入遼東腹地的辦法,那便是尋一個大同的晉商,此人在遼東與建奴人的關係極好。
在扣押了大同張家數十口人,而後取得了張記商賈的引導之後,他們便以這私商的名義,進入遼東。
果然……一切暢通無阻。
只是今日進入撫順城,在這門口處,十幾個漢人裝扮的士兵,還有兩個旗兵將車隊攔住。
漢兵上前查驗了車中的貨物,覺得沒什麼問題,便要通行。
鄧健的心裡早已捏了一把汗,此時心裡輕鬆起來,正要進入城中。
這時,一個旗兵朝這裡看來,嘰里呱啦的說著建奴語。
鄧健聽不懂,那人更是大怒,便按著刀走上前,揚手便給鄧健一巴掌。
鄧健的臉本就凍得通紅,這一巴掌打得他齜牙咧嘴。
於是,這打人的旗人和另一個遠遠看著的旗人便都大笑起來。
建奴的上層,顯然是知曉建奴人少,因而需要統治遼東,就必須拉攏這些投靠建奴,或者是給建奴人送來商貨的漢商的。
可這些下層的旗人顯然無法理解上層的深意了,在他們看來,這些漢人,和豬狗沒什麼分別。
第二百二十章 神器現世
鄧健被打得眼冒金星。
若換做是其他人,只怕早已怒了。
可鄧健卻陪著笑,不斷地朝那旗人點頭哈腰,露出諂媚的樣子。
那旗人還要打,倒是另一旗人和他嘰里呱啦說了幾句,這旗人便一揮手,大抵說了類似於滾之類的話。
鄧健於是命人繼續啟程。
車隊進入了撫順。
鄧健摸著自己的臉頰,只抿著唇,皺了皺眉。
這一路在遼東跋涉,實在辛苦。
雖然有了商賈的身份做掩護,可依舊還是兇險無比。
其中最難的就是這忍氣吞聲。
車隊終於抵達了那李永芳的宅邸。
這宅邸占地極大,顯得很是恢弘,應當是從前某個富貴人家的居所,可現在,卻已是李永芳的產業了。
這外圍的護衛重重。
鄧健帶著車隊靠近的時候,便有人立即上前呵斥道:「什麼人?」
這是漢話。
說話的人,穿戴著的,是漢人的服飾,頭上也沒有剃髮,此時剃髮令還沒有開始,以李永芳為首的漢奸隊伍,也沒有編入漢軍旗。
所以……這些人依舊是頭上挽著髮髻,有的人,甚至穿戴的還是以前明軍的裝束。
鄧健笑著上前,道:「奴才是大同張家的人,奉命來見李額駙。」
沒有漢軍旗,固然是不會有主奴之分,不過這些人歸順了建奴,雖不算是編制內的奴才,可這些遼東的漢人們,卻已開始效仿起建奴人的習俗了。
什麼主子、奴才之類,開口就來。
倒是聽聞一些建奴的貴族,對此很不滿,主子和奴才是咱們建奴人才有資格叫的,你們有什麼資格?
所以三令五申,李永芳這位總兵官,也就嚴令人不許這麼叫了,可這依舊還沒辦法制止,畢竟漢話和建奴話不相通,鄧健來的時候,就已經對這裡的風俗,有了十分清楚的認識。
那人立馬去通報,過一會兒回來道:「李總兵正在招待貴客,你且先進去,在小廳里候著。」
鄧健便被人引著進去,坐了好一會兒,才有人徐徐踱步進來。
此人其貌不揚,不過顧盼之間,頗有幾分志得意滿。
他年紀不過三四十歲,穿著狐皮衣,腦後是一根辮子,李永芳幾乎是第一個率先剪辮子的漢人,他對此似乎頗為得意,將辮子繞在脖上,辮子油光發亮,顯然是極力養護過的。
鄧健連忙起身,隨即便跪了下去,口裡不無恭敬地道:「奴才鄧健,見過李爺。」
李永芳只輕描淡寫地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:「你是張家的人?」
鄧健隨即道:「奴才萬死,奴才不是張家的人。」
李永芳一聽,頓時戒備,冷冷道:「什麼意思?」
他說話之間,門口幾個衛士也緊張起來,按住了刀柄。
鄧健道:「奴才其實是武副將的人,此番,他命我來見爺,只是道路險阻,怕被沿途的明軍識破,這才命我用張記的身份。」
李永芳聽到這,臉色稍稍緩和,道:「他在京城可好?」
「好的很,雖是危險萬分,不過此時,他已與兵部,以及京營的一些人搭上了關係,有他們關照,自不會遭人懷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