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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張靜一確實不敢斷定張國紀就是主謀之一,可一得知南鎮撫司可能謀反,頓時就可以確信了。
天啟皇帝點頭,而後看向張國紀,接著咬牙切齒地道:「朕已饒你一次,想不到你還不肯收手。」
張國紀此時只閉上了眼睛,一言不發。
天啟皇帝又對那吊在房樑上的麓山先生道:「你說……他與你究竟是什麼關係?你們還有哪一些同黨?」
麓山先生只是冷笑:「你們說什麼,我什麼都不知道,要殺要剮,悉聽尊便吧。」
天啟皇帝便冷哼道:「好,朕就剮了你。」
張靜一勾唇一笑道:「陛下,剮了太可惜了,陛下難道忘了,臣保證一日之內,一定能審出結果嗎?」
天啟皇帝這才咬了咬牙,而後又道:「一日之內?」
張靜一斬釘截鐵地道:「一日之內,水落石出!」
「好。」天啟皇帝道:「不過,朕得到邊上看著,學一學。」
張靜一道:「陛下聰敏過人……天文地理……無一不……」
「好了,趕緊審,審出來了,朕有重大賞!」
張靜一定了定神,隨即道:「來人……先將所有人犯,統統押去新縣。」
……
這張國紀被人上了鐐銬,押送到了新縣之後,卻枯坐著,依舊一言不發。
他顯然是打定了主意,如今……橫豎都是死無葬身之地,絕無倖免了。
所以在這個時候,他唯一能做的,就是沉默。
很快,他便被拉去了審訊室。
在這裡,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玻璃,在玻璃的另一邊,正是是天啟皇帝人等。
而張靜一此時,則擺了一張桌子,坐在了張國紀的對面。
這新縣的大獄,張國紀已經來過一次,只是此次再來,物是人非。
他抬頭,淡淡地看了一眼張靜一,而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。
張靜一道:「沒想到吧,我們今日,又在這裡……」
張國紀笑了笑道:「當然記得,只是老夫確實沒有想到,還會有今日。」
張靜一便道:「現在可以說了嗎?」
張國紀直接搖頭:「我已到了絕路,已經沒有辦法倖免了,此時說與不說,又有什麼分別呢?何況……這些年來,我苦心經營,也結識了不少的朋友,這些人……與我休戚與共,我如何能對不起他們?我自然知道,你想從我口裡掏出一點什麼來,可是……恕難從命!」
很顯然,他的態度十分堅決。
張靜一道:「你應該很清楚,我遲早會查到的。」
張國紀不為所動,淡淡道:「你若有本事,你自管去查,但是……絕不可能從我口裡得到什麼。」
張靜一頷首點點頭,而後道:「太康伯果然還是沒有出乎我的意料,不愧是條漢子。」
張國紀卻道:「我能喝口茶嗎?」
張靜一點頭,朝文吏看了一眼,那文吏會意,連忙起身,去取茶去了。
等茶水送來,張國紀抱起了茶盞,這才又道:「你可知道為何老夫願意冒著千刀萬剮的風險做這些事嗎?其實老夫已經貴為國丈了,再怎麼樣,也做不得天子,這樣做,實在沒有意義。」
張靜一道:「你是想說,你這樣做,是為了天下蒼生?」
張國紀認真地想了想,才沉吟道:「我本是陛下的岳丈,可是看著他的所作所為,也親眼看他寵信的那些奸臣逆子,看到他們興起大獄,更見當初……為了對付東林黨,將楊漣、左光斗、魏大中、周朝瑞、袁化中、顧大章等君子,統統投入獄中,戕害而死。張靜一,你說,凡此種種的事,但凡一個正直的人,眼見這些事,願意干休嗎?」
張靜一凝視著張國紀,不置可否。
張國紀笑了笑道:「你看,你啞口無言了。」
張靜一則嘆道:「不是我啞口無言,而是我在想一件事。」
張國紀道:「願聞其詳。」
二人心平氣和地說著話,倒不像是在審訊。
此時,張靜一淡淡地道:「我在想,既然已經人神共憤,可是為何……你們卻如此不堪一擊呢?」
「什麼?」張國紀面上微微露出了羞怒之色。
第五百七十六章 我即正義
張靜一隨即目光變得冷起來。
方才他還和顏悅色。
可現在,他的身軀內,卻似乎暗藏著某種冷酷。
張靜一則繼續道:「你不斷的在說,當初那些被殺的人有多慘,一次又一次,其實……這些年來……為他們喊冤叫屈的人,不知有多少。那麼我來問你,既然這麼多人認為他們是冤屈而死的,那麼勢必應該是人心所向,可是為何到現在,你們這些人……依舊還只是在口頭上叫喚呢?」
「我聽說,只要人心所向,那麼事情必定會成功,可是敢問……你們除了幼稚的躲起來為之潸然之外,或是似你這般,行這等陰謀和見不得人的勾當之外,可做成過一件事?」
張國紀聽罷,頓時憤怒,顯然他依舊堅持己見,道:「那是因為廠衛更陰險狡詐而已。」
玻璃之後的天啟皇帝,此時臉色變了,他定定地凝視著張國紀,顯然沒有想到,自己曾經的岳丈,竟然也會信東林黨那一套。
天啟皇帝的臉色格外的凝重。
倒是隨來的那些隨駕大臣們,個個不露聲色,這其中也有不少人,是同情東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