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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為了天下。」王歡回答。
朱由檢道:「就請先生帶人散去吧。」
王歡搖頭:「信王不出,奈天下蒼生何?如今國無主君,國也賴長君,殿下乃是賢王,天下皆知,正是眾望所歸之時。咱們的陛下,聽信了魏忠賢與張靜一的奸佞之言,如今生死未卜,國家危難就在此刻,社稷已風雨飄搖,人心浮動,內憂外患啊。這個時候,信王當以列祖列宗為念,以江山社稷為重,立即出面,主持大局。如此……學生人等,縱萬死也甘願了。」
朱由檢聽的更是流淚。
王歡這番話,何嘗不是他的心思呢?他早看現在的朝堂不順眼了,皇帝昏聵,望之不似人君;閹黨橫行,殺戮大臣;宵小之輩,列於廟堂,豺狼遍地,侵害百姓。
深吸了一口氣,他終於道:「事已至此,孤王別無他念……」
說罷,他後退一步,整了整衣冠,便鄭重其事地朝王歡作揖,行了一個禮:「先生德高望重,求告多日,孤王竟還在王府之中稱病不出,實在慚愧,先生……辛苦啦。」
這一禮,讓王歡心裡洶湧澎湃。
顯然,他所希望的天子,就該是這樣的人。
其他的讀書人見信王如此,紛紛備受鼓舞,一個個朝朱由檢行禮:「請殿下念及蒼生,主持大局。」
朱由檢站直身體,而後拂袖道:「隨孤王來。」
他隨即,踏步前行,跟著他的人越來越多,再加上王府的護衛,也列隊尾隨,一時之間,便以朱由檢為首,聚集了浩蕩的隊伍。
這人流隨著朱由檢到了街頭。
而這裡……一些錦衣衛緹騎和校尉見狀,也有些慌了。
朱由檢率先上前道:「你們要加害百姓嗎?」
校尉、力士們面面相覷,大氣不敢出。
倒是有千戶上前,忙不迭地朝朱由檢行禮道:「卑下錦衣衛千戶劉文,見過殿下。」
朱由檢皺眉道:「你們要做什麼?」
「卑下人等,是……是來保護殿下。」
第二百八十六章 進入宮中
這劉文原本還殺氣騰騰。
死的幾個錦衣衛,都是東城千戶所的,是他的部下。
這還了得?
可當信王過來的時候,劉文頓時膽怯起來。
這可是天潢貴胄,是天啟皇帝的親兄弟,是明光宗泰昌皇帝留下來的唯二血脈。
倘若天啟皇帝當真駕崩,或者是遭遇了不測,這北京城裡,除了長生殿下之外,信王朱由檢,便是天啟皇帝血脈最近的人了。
更何況,信王的恩寵,是人所共知的,坊間一直都在傳言,至少在長生殿下生下來時,大家都知信王朱由檢乃是天啟皇帝的繼承人。
這可是真正的親王,而且和尋常的藩王不同,是有著巨大聲望的龍子龍孫。
在這信王朱由檢的面前,就算是九千歲在此,也絕不敢倨傲的。
劉文弓著身,朝著信王朱由檢行禮,這後頭的錦衣衛校尉和緹騎們見劉文如此,氣勢一下子便弱了。
「保護孤王嗎?」朱由檢皺眉,眼眸則是不屑地看了一眼劉文。
朱由檢的性情和天啟皇帝完全不同,天啟皇帝重用廠衛,而朱由檢卻是厭惡廠衛,對於這些廠衛的鷹犬,他歷來是不屑於顧,甚至認為自己的皇兄借這些鷹犬來治理天下,才是現在建奴猖狂,流寇四起的原因。
劉文垂著頭,不敢抬起來,只是答道:「是,是……卑下生怕這些亂民……」
聽到此處,朱由檢的厭惡更甚。
他勃然大怒,抬起手,便給了劉文一個耳光。
啪……
劉文吃痛,連退三步,捂著自己的腮幫子,疼得眼淚都不爭氣地流了出來。
可此時,他卻無可奈何,只能連忙跪下,戰戰兢兢地道:「卑下萬死,懇請殿下恕罪。」
朱由檢身後的讀書人們,頓時大喜,個個都激動起來。
這時,便聽朱由檢振振有詞地道:「在孤王門前的,無一不是國家棟樑,自太祖高皇帝開始,國家便養士迄今有兩百五十年,兩百五十年來,正是這些棟樑為國籌謀,為列祖列宗們代治天下,大明能長治久安,也正是仰賴這些忠義之士。你竟說他們是亂民?他們若是亂民,你們這些搜刮民財,與民爭利之人又是什麼東西?當今天下,綱紀敗壞就敗壞在你們的手裡,祖宗的基業,也是毀在你這等人的手裡!」
這一番振振有詞的話,頓時鼓舞人心,甚至令讀書人們都興奮得歡呼起來。
不少看客似乎也受到了感染,紛紛叫好:「千歲!」
「千歲!」
朱由檢頓時臉漲得通紅,他第一次感受到眾望所歸的滋味,此時再看跪在地上的劉文,只是瑟瑟發抖,顯然也已嚇著了。
劉文後頭的一些緹騎和校尉,此時哪裡還敢站著,紛紛拜下,大氣不敢出。
朱由檢便昂首,不過他沒有表現出志得意滿的樣子,卻只顯得自己大義凜然。
他隨即回頭,卻見那王歡還跟在身後,便感慨地道:「劉先生,國家到了這個地步,你們受苦啦。」
王歡心裡激動無比。
自從閹黨登台,尤其是經歷過最糟糕的天啟五年之後,他王歡朝思暮想的,不就是今日嗎?
皇帝昏聵,閹黨當權,鷹犬四出,百姓已是苦不堪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