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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不及聚集太多人了,眼下也只能先帶著數十人,便一路策馬奔馳。
一面狂奔,一面再交代注意事項。
「進去之後,要警戒,那裡藏著賊子,誰也不要相信,一有任何風吹草動,立即動手。」
「保護陛下要緊,所以一定要先與我見著陛下……」
砰砰……那詔獄裡頭……傳出了槍聲。
槍聲大作。
張靜一已在附近幾條街道了。
因而,一聽到槍聲,便在馬上顫了顫。
這槍聲一點都不陌生。
京城之中,有槍的未必就是新縣錦衣衛,也不一定是軍校生員。
他腦子裡頓時亂鬨鬨的。
要知道,在這京師之內,不少的人馬都曾向張家購槍。有當初練新軍的神機營,有守衛宮禁的勇士營,還有……北鎮撫司,也購置了一些。
這槍聲一起,即代表張靜一十之八九……來遲了。
一想到如此,張靜一險些經得丟了魂,差點要跌下馬來。
張靜一臉色略帶慘白,立即咬牙道:「快,快……」
數十騎繼續飛馳,已顧不得街道上的行人了。
只是遠遠的便聽張靜一大呼:「讓開,讓開,九千歲辦事……」
這句話……很有效果。
街上本是熙熙攘攘的人,先是聽聞急行的馬蹄聲。
本來這京城急行者不少,絕大多數人便會早早的讓開道路。
可有總會有一些作死的人,就愛置若罔聞地繼續走著,就好像路是他家的一般,有膽你來撞我啊!
往往遇到這樣的情況,那快馬不得不停頓下來。
這是天子腳下,不是其他的府縣,誰也無法確定,你即將撞到的人是誰。
可張靜一歇斯底里地這般一吼。
什麼阿貓阿狗,也乖乖地靠邊了。
更有抬著轎子的,聽到動靜,火速往街邊鑽。
轎里的人還在大罵,畢竟在暖轎里,外頭的動靜聽不真切,一看轎夫如此,頓時勃然大怒,鑽出轎子就要打人,轎夫便道:「魏公公在辦事。」
這一下……
除了咕噥幾句之外,似乎……便再沒有了什麼言語。
整條街被清空。
張靜一等人已風馳電掣一般的奔過。
而在另一邊,這詔獄的動靜,也火速地引發了擔憂。
內閣……
一個內閣舍人快步進來,隨即道:「詔獄起了槍聲。」
此言一出,各自在公房裡辦公的幾個大學士,火速地鑽出來。
黃立極道:「詔獄?」
「是,詔獄……」
黃立極的臉瞬間拉了下來:「今日,陛下不是去了詔獄嗎?老夫就知道……這陛下……屢屢出宮,總要出事的,快……快……去看看……快去看看……」
眾人的臉色,都很糟糕。
這陛下,實在太一意孤行了。
……
張靜一抵達詔獄的時候。
一下子……便與詔獄外頭的錦衣衛劍拔弩張起來。
這些校尉,個個風聲鶴唳,又見一隊人衝來。
這些人個個帶著短槍,坐在馬上,蓄勢待發,似乎見誰都想殺的樣子。
而校尉們,也無法分辨來人是什麼身份。
好在這時,有人呼道:「是遼東郡王,見過遼東郡王。」
張靜一下馬,可他的護衛卻依舊緊張,手中端著短銃。
張靜一厲聲道:「所有人……統統放下刀劍,蹲下,給我靠牆站著。」
「殿下……」似乎聽到了動靜,一個錦衣衛的僉事火速上前來。
算起來,錦衣衛里有兩個同知,兩個僉事,僉事理論上比同知低半級,可因為都是指揮使的佐官,因而彼此都是錦衣衛的高層,所以都算是衛中掌管一方的諸侯。
不過這指揮使僉事還是賠笑著上前道:「殿下……都是自己人……」
張靜一很不客氣,抬手就是給他一個耳光。
這個時候,還跟他客氣什麼。
這指揮使僉事萬萬沒想到,張靜一說動手便動手,而且當著這麼多人,整個人已被打懵了,便聽張靜一道:「誰和你是自己人?你……靠牆邊去,來人,聽我號令,不聽號令的,殺之!」
指揮使僉事頓覺得自己無地自容,論品級和衛中的地位……我也並不比你差啊。
他心裡夾雜著羞愧、憤怒、恐懼,可是很快,卻又麻溜地到了牆根站好。
而後按著張靜一的吩咐,火速的兩手拉著自己的耳朵,老老實實地蹲了下去。
張靜一留一人看管,隨即火速帶著人,進入了詔獄之中。
只見這一路的甬道,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首。
張靜一看得觸目驚心,臉色難看至極,心裡不免擔憂萬分,只是……
等他們順著屍首趕至一處囚室的時候,便聽到熟悉的聲音:「朕所恨者,是你們分明是一群廢物,卻還想故作聰明,想著憑藉這麼點兒人手,就想置朕於死……」
張靜一率先衝進囚室,立即看到一身灰色大衣的天啟皇帝。
見他還活蹦亂跳,此時紅光滿面,這驟然之間,張靜一的心才終於放下。
如釋重負啊!
天啟皇帝一見到張靜一,也不禁驚愕,於是道:「朕原料想,卿家至少需半個時辰之後才趕到,沒想到才一炷香多的功夫,便來了。莫非……是你也察覺到了?哈哈……果然英雄所見略同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