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彼此之間,可以說是相輔相成。
此時,天啟皇帝興致勃勃,道:「來,朕再給你算算,你說你家的生意是賣瓷器對不對,魏伴伴。」
「奴婢在呢。」魏忠賢現在可精神了。
天啟皇帝道:「上一次,好像是今年年初,也有一個瓷器商賈,據說生意做得還挺大的,叫什麼?」
魏忠賢為難了:「奴婢也忘了。」
「此人也是抗稅是嗎?」
「對。」
「他怎麼說的?」
魏忠賢道:「說是雖然買賣做的大,可是生意艱難,要活不下去了,好像是杭州的鎮守太監,要收他一百兩銀子的稅,他大怒,告了御狀,說奴婢放縱宦官在外榨取民財,要將他逼死,這事鬧的不小,有許多的御史都上奏了,這奏疏可以翻出來。」
天啟皇帝嘆息道:「生意做的這麼大的瓷器商,一年連一百兩銀子的稅都交不出,說是要全家餓死,怪可憐的。咱們楊卿家家裡雖也涉及生意,可想來,買賣一定做的沒有那商賈大,所以朕才打個對摺,這很合理吧。」
天啟皇帝又掰著手指頭算道:「一年若是五十兩銀子的純利,十年就是五百兩,朕算這楊家做了二十年的買賣好了,楊卿家,莫非你家有一千兩?」
楊芳:「……」
天啟皇帝不由地顯出了幾分威嚴,道:「你倒是說話啊,朕來問你,你次次不答。怎麼,瞧不起朕,要欺君罔上嗎?」
楊芳只好道:「家裡十幾萬兩銀子是有的……」
此言一出,張靜一在旁繃不住了,噗的一聲……
這又是一個大財主啊!
天啟皇帝詫異地道:「十幾萬兩……你這是勾結了倭寇,還是建奴人,亦或者做了什麼違法亂紀的勾當?噢,朕知道啦,你貪墨,好啊,你居然貪墨了十幾萬兩銀子!來人,來人,將這贓官給朕押下去,送詔獄,看來這裡又是一個朱純臣。」
楊芳懵了。
他抬頭,猛的意識到,自己是置身於成國公府。
而這成國公,本是何等顯赫的家族,如今,株連全家,生不如死,這偌大的宅邸,還有無數的財富,一切化為泡影。
他猛地打了個寒顫,求生欲技能立即發揮起來,連忙道:「陛下,陛下……這十幾萬兩銀子,都是做買賣得來的啊,臣……臣……有帳目……臣沒有違法亂紀,這經商乃是為了求財,陛下是聽了哪一個混帳胡言亂語,說什麼做生意掙不著錢的,掙不著錢,誰經商啊?」
他真的急了。
到了這個事關性命安危的份上,若是再不交代,就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了。
畢竟,楊芳又不傻,知道這昏君還有魏忠賢和張靜一,是真的能把人往死里整的,而且自己落下了話柄,別到時候真和成國公一樣的下場。
天啟皇帝頓時身軀一震,與張靜一交換了一個眼神。
君臣二人,此時都抖擻了精神。
天啟皇帝現在就好像一條狼,又聞到了血腥味,他立即道:「你本份經營,竟也能掙十數萬兩銀子?真的嗎?朕不信!」
楊芳來不及多想,便又連忙道:「陛下,所有的貨物出入,都有帳目。」
天啟皇帝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狡黠,道:「你的生意,繳了商稅嗎?」
楊芳:「……」
天啟皇帝怒道:「十數萬兩銀子,也不肯繳?」
楊芳便又急了,忙道:「別人也不繳啊。」
天啟皇帝怒喝:「別人經商都吃不上飯了,窮的揭不開鍋,一年連一百兩銀子都掙不著,和你一樣嗎?」
楊芳:「……」
楊芳突然感受到了一陣寒意。
天啟皇帝面容一變,此時顯露出了幾分冷意,接著道:「此人謊話連篇,欺君罔上,喪心病狂……」
「陛下……」楊芳哭了,哽咽道:「陛下……臣據實稟奏,江南的財主,多不勝數,這些年,做瓷器買賣,生意都是火爆,據臣所知,這些瓷器商,沒一個不發財的,什麼連百兩銀子都掙不著,這瓷器貴重,買賣這樣的貴重品,沒有萬貫家財,連貨都進不來,怎麼可能連百兩銀子都掙不著?陛下啊……欺君罔上的不是臣……」
天啟皇帝心裡舒坦了,就等著他說這句話呢。
天啟皇帝面上大怒,冷厲地道:「你的意思是,你的話才是真的?」
「臣用人頭作保。」
天啟皇帝道:「你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,朕就姑且信你。只是……朕再問你,這些商賈,何以吃了熊心豹子膽,竟敢抗稅?你們掙了這麼多銀子,連這一點稅都不肯交嗎?」
楊芳嚅囁起來,他覺得自己已經說了太多了,再說下去,只怕……
可現在……為了洗清自己,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,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。
他沉痛地道:「因為經商之人,斷無繳稅的道理。」
此言一出,天啟皇帝大驚。
張靜一也驚住了。
臥槽,這麼理直氣壯!
這可比皇帝還威風了。
天啟皇帝不可置信地道:「你說什麼?」
一旁的翰林們都一言不發,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表情看著眼前的鬧劇。
楊芳道:「陛下,臣說的是實話。這天下哪裡有什麼商賈……」
「沒有商賈?」天啟皇帝皺眉道:「你到底想說什麼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