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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啟皇帝一進來,張靜一便連忙迎接出來。
天啟皇帝正色道:「張卿家,你妹子呢?」
「臣妹……」
天啟皇帝本是嚴詞厲色,不過語氣放溫柔了一些,他終究不是那種殺伐果斷之人。
張靜一點點頭:「臣去請。」
過了一會兒……
張素華來到了大堂。
眾目睽睽之下,所有人看著她。
而張素華到了天啟皇帝的面前,拜下道:「見過陛下。」
朱由檢站在一旁,越來越覺得古怪,莫非……是皇兄見色……
東李太妃和張嫣皇后在後,都凝視著張素華。
張素華一看到皇帝身邊的那宮娥,其實就什麼都明白了。
而那宮娥則在仔細端詳張素華後,下意識的就道:「素華……你……你……原來在這裡。」
天啟皇帝便看著那宮娥道:「他就是李素華?」
宮娥低垂著頭:「是……是……她與奴婢一起當了一年多的差,奴婢怎會不認得……沒錯的……」
總算得到了心裡的答案!
天啟皇帝身軀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起來。
他幾乎已經站不穩了。
他曾臨幸的宮女,居然在這裡……
而這宮女……
東李太妃和張嫣皇后也已大吃一驚,沒想到……這個傳說中的宮女,竟被皇帝找著了。
「怎麼回事?」天啟皇帝怒喝:「你在宮中,現在為何出現在此?」
他凝視著張素華,很顯然,對於天啟皇帝而言,一個宮女,尤其是被臨幸過的宮女,擅自出宮,而且一直藏匿,這本就是一件極為嚴重的事。
這麼大的事……怎麼能不給一個交代?
張素華此時竟覺得自己的內心很冷靜,倒是不至於驚得一句話都說不出。
面對著天啟皇帝嚴厲的責問,她道:「奴婢……奴婢……奴婢當時,當時在太液池取水,失足……失足跌入了太液池……本以為無法倖免,卻不知什麼緣故,被湖水沖了出來,幸賴……幸賴有人相救……」
這是早就準備好的說辭。
當然……這說辭的破綻還是不少的。
不過……一切的破綻,都可以用福大命大的來解釋。
畢竟,這事兒只要咬死了,你也沒辦法指證。
天啟皇帝皺眉道:「那麼……你又為何會在張家?」
「救奴婢的,就是……就是……三哥……」
張靜一連忙道:「陛下,當時臣在宮中當差,下值的時候……陛下是知道臣的,臣這個人……閒不住,便在夜裡……走了走,就在宮城護城河的水閘處,突然見有一女子……所以……臣便將人營救了出來,臣……有萬死之罪,還望陛下恕罪。」
一旁的朱由檢越聽越是迷糊。
怎麼,看來不像是皇兄想要禍禍張家的妹子,而是……有宮女偷跑了?
還有……為何母妃和張皇后會來?
魏忠賢此時也已經回過味來,這事兒顯然不簡單,不過他很懊悔,身為東廠提督的自己,居然對陛下如此關心的事一無所知。
天啟皇帝雖是脾氣好,卻也不是傻子。
二人的解釋,表面上是解釋得通。
可是……細細思來,破綻太多了。
天啟皇帝便冷冷地道:「張卿家,朕視你為腹心肱骨,你為何要騙朕?你說你救了她,這也無可厚非。可她既在宮中,所穿戴的,自是宮中服色,又是從太液池的水閘中衝出來的,那麼……你當時身為大漢將軍,為何知情不報?而是將她隱匿在此。」
「陛下……」不等張靜一辯解,張素華便搶著道:「其實……這都是奴婢的錯,是奴婢……誆騙了張家。」
「嗯?」天啟皇帝眼眸直勾勾地看著張素華。
張素華悽然道:「奴婢在宮中做雜役,一直被小宦官們欺負,奴婢……覺得度日如年,所以被衝出來之後,奴婢想到自己竟可以出宮了,等我三哥將我救下來,奴婢便懇求他,教他不要稟告,讓奴婢能在宮外安安生生的過日子。奴婢甚至還威脅三哥,說是他若不依,奴婢便只好污衊他玷污了奴婢的清白之身,而後再去死。三哥……三哥……他是被逼無奈的。這一切都是奴婢的錯,奴婢願以死謝罪。」
張靜一則忙道:「陛下,事情不是這樣的……」
天啟皇帝看看張素華,再看看張靜一,這二人的說辭……聽著很亂。
其實天啟皇帝的心很亂。
就在他想著怎麼處置的時候。
突然……一陣響亮的孩子啼哭聲傳了出來。
原來卻是長生睡下了,張素華尾隨張靜一來前院,沒人照看,這長生一醒,大抵是覺得左右無人,先是埋伏他一手,小聲的啼哭,吸引一下別人的關注,等真正發現還是無人的時候,頓時動真格的嚎啕大哭,聲震瓦礫。
一聽到哭聲。
本還在想著如何處置的天啟皇帝,剎那之間,什麼都顧不得了。
朕的……兒子沒人照看的嗎?
都哭成了這個樣子?
現在……似乎一切都已不重要了。
天啟皇帝的臉霎時黑了下來,想也不想的,一溜煙的便往後院跑,邊跑口裡邊大叫著:「莫哭,莫哭,來了,朕來了……別怕……」
所有人方才還想在從張靜一和張素華的話里,能聽出個大概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