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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些人……不過是一群走卒而已。
天啟皇帝落座,死死地盯著張四知。
在天啟皇帝冷冷的目光下,張四知很鎮定,行禮如儀地道:「臣見過陛下。」
「夜間謁見,何事?」天啟皇帝冷淡地道。
張四知道:「臣聽聞禮部主事陳道文檢舉,張靜一家中暗藏金刀、黃袍,有謀反之嫌,此事事關重大,臣唯恐陛下一時疏忽,不能察覺,因此入宮覲見,懇請陛下明察秋毫。」
天啟皇帝似笑非笑地看著一臉忠心耿耿的張四知,隨即淡淡道:「禮部也管欽案了嗎?這難道不是廠衛的事?」
張四知有備而來,自是立馬道:「國家興亡,匹夫有責,臣為大臣,遇賊子而不揭發,豈不尸位素餐?」
「證據呢?」
張四知道:「回陛下……」
張四知一臉平靜:「證據很快就到。」
天啟皇帝道:「什麼叫很快就到。」
「京營諸軍將,早已不忿張靜一犯上作亂的行徑,因此,赤膽忠心的義士們,已是提兵圍了新縣,很快,便可將罪證送至宮中。」
此言一出。
天啟皇帝色變。
什麼赤膽忠心的義士,這是逼宮。
天啟皇帝勃然大怒,冷喝道:「你們這是要做什麼?」
「陛下,臣等是來揭發張靜一謀反大罪。」張四知道:「懇請陛下明察。」
他說著,其餘人也紛紛拜倒道:「臣等是揭發張靜一謀反,國賊不除,天下一日不安。」
天啟皇帝豁然而起,冷笑道:「朕看,你們才是謀反吧!」
張四知等人顯然是預料到了這種情況的,他們顯得格外的冷靜。
張四知不急不慌地道:「若臣等謀反,但請陛下明正典刑!只是希望陛下不要冤殺了臣等,而那張靜一……構陷忠良,欺壓百姓,私藏金刀與黃袍,這是萬死之罪,陛下為何迄今,還對他信任有加呢?」
天啟皇帝依舊冷冷地看著他們:「你們是因為外頭有大量的軍馬作亂,所以才有恃無恐的入宮,前來逼宮的吧!你們以為,朕會害怕你們?」
張四知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道:「陛下此言……實在誅心,臣等豈敢逼宮,只是效比干、魏徵之事而已。至於外頭發生了什麼,臣等也是蒙在鼓裡,只曉得有將士實在不滿張靜一所為,因而奮起,要誅殺國賊,以儆效尤。這些……與臣等何干?」
天啟皇帝已是滿腔的怒不可赦。
可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,天啟皇帝不知道,所以難免有所擔憂。
到底多少人作亂,這夜裡情況複雜,更不知現在是什麼情況,亂軍突襲,一旦出了什麼意外,那便千古遺恨。
天啟皇帝看著張四知這些人,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諷刺。
國家養士,竟到了這般的地步,這群平日裡昏聵無能的人,一旦觸及到了根本利益時,反而有本事了,什麼事都敢幹。
今日竟敢逼宮?
天啟皇帝道:「諸卿以為朕會妥協?」
張四知冠冕堂皇地道:「陛下,此言差矣,陛下乃是天子,我等盡為人臣,今日揭發國賊,乃是理所應當,到時等國賊的罪證送上,陛下自然一清二楚了。」
張四知卻是氣定神閒。
只要東西送了來,陛下又能如何?張靜一肯定已經死了。
而他一死,張靜一的黨羽自然散去,而陛下呢?
這城中到處都是誅殺了『國賊』的官軍,若是陛下要追究,要殺人,那麼宮外的那些官軍們不害怕嗎?
陛下為了江山社稷,也要下旨,捏著鼻子認了這件事,乖乖地說,張靜一乃是國賊,而文武大臣們除賊有功。
等百年之後,這史書之中,不還需記錄下來,說是錦衣衛指揮使僉事惡貫滿盈,禍亂國家,文武大臣們憤然而起,誅殺了亂臣賊子,皇帝於是龍顏大悅,賞賜有功之臣嗎?
天啟皇帝卻是冷靜下來,他此時也已漸漸清楚了張四知等人的打算,於是臉色越發的冷了:「看來……你們是穩操勝券!」
張四知誠惶誠恐地道:「陛下,臣等只憑一腔熱血……」
「住口!」天啟皇帝咬牙切齒道:「若是張卿傷了毫毛,爾等一個也別想逃!」
丟下這句話,天啟皇帝對魏忠賢道:「派人出宮,想辦法刺探消息,讓勇士營待命!」
魏忠賢毫不猶豫地應道:「遵旨。」
張四知等人卻依舊是面無表情,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。
……
皎潔的月亮掛在夜空中,浩浩蕩蕩的軍馬,已至新縣。
街巷上到處都是官軍。
數不清的官軍呼喝著,招搖過市。
而此時,沿街的民宅,卻早已都大門緊閉,熄了燈火。
若不是街道上的亂軍,京城裡只怕便成了死城。
朱武帶著一支軍馬,先行抵達。
行至半途,有人道:「將軍,前頭出現了一支軍馬,是東林軍校的生員,足有千人。」
朱武甚為不屑地道:「不必理會,衝殺過去。帶一隊人去張家……現在緊要的是殺入張家要緊。」
「喏。」
繁星當空,可今兒的夜間註定不同尋常,到處都是混亂,許多的人馬出現在各處的街巷。
一支重兵,直接奔殺張家。
這一路,幾乎沒有人阻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