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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這一刻,他幾乎每一分每一秒,哪怕是每一個毛孔,都在控訴著這些被閹割者的暴行。
等他被拉上了船,卻驟然之間感覺自己渾身格外的沉重。
牙關不斷地顫抖著,手腳更是沒有了動彈的力氣。
另一邊,則已有人抬著天啟皇帝去了船艙取暖。
過了一會兒,才有宦官小跑著找到了張靜一,他手裡拿著一張毛毯,口裡道:「上諭:給……給……你叫什麼名字來著?」
張靜一:「……」
他抬著沉重的眼皮,看著這個宦官……
這宦官……居然還是當初去給他宣讀旨意,而後他塞了珍珠的那個傢伙。
張靜一這時候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:我要叫這天下都知道我的名字,誰要是不知道……
噢,對了,他們沒有……
見張靜一沒有做聲,宦官卻將毛毯將張靜一裹住。
這時……張靜一才感覺自己好受了一些。
而這個時候,在船艙里……
被圍的水泄不通的天啟皇帝,在溫暖的炭火和毛毯之下,才感覺自己的身體恢復了一些知覺。
一切……都好像是做夢一樣。
他只覺得自己在拼命的掙扎,而後有人抱住了自己,那一剎那之間,天啟皇帝就好像一下子在黑暗中見到了光。
此時……他發現那個人的面容……很模糊。
這也難怪,畢竟在當時的情況之下,天啟皇帝也顧不得這個。
不過現在……
看著一個個哭爹喊娘的宦官,天啟皇帝稍稍的冷靜一些。
而這時候,魏忠賢也已定下了神來,魏忠賢此時表現得不疾不徐,先是拜倒在地,而後道:「陛下洪福齊天,實乃大明之幸。」
其他宦官也都冷靜了下來,也連忙效仿魏忠賢,納頭便拜下。
第二十四章 見駕
魏忠賢不愧是九千歲。
他這一句話,也算是喪事喜辦了。
天啟皇帝此刻腦海里掠過了無數的畫面,落水時的場景,依舊記憶猶新。
因此,天啟皇帝道:「朕一直以為……天下有一個忠勇的人叫張靜一,沒有想到,朕的身邊,也有這樣的勇士啊。」
一番感慨之後,天啟皇帝的目光落在了方才給張靜一送毯子的宦官身上,道:「方才的那個壯士叫什麼?」
小宦官戰戰兢兢地道:「奴婢……沒……沒問出來。」
「混帳!」天啟皇帝怒了:「朕差一點一命嗚呼,幸虧這壯士相救,竟連姓名都不知道嗎?去,將壯士請到朕的面前來。」
小宦官哪裡還敢怠慢,早已飛也似地一溜煙去了。
天啟皇帝顯得很是急迫,他裹著毯子,呼吸有些急促,隨即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。
魏忠賢此時也放寬了心,便道:「陛下,是否請人來給陛下診問?」
天啟皇帝搖頭:「不必啦,朕先見了這救命恩人再說。」
天啟皇帝起初對魏忠賢是有些火氣的,可是慢慢的,他似乎也消了火氣,看著魏忠賢,依舊還帶著幾分溫情。
他是個重感情的人,實在不想苛責不會游水的魏忠賢。
沉吟著,天啟皇帝道:「先是出了一個張靜一,現在又出了一個壯士,難道……這是上天對朕的厚愛嗎?」
魏忠賢在此時依舊驚魂未定,對於那個救駕的大漢將軍,他倒也存著一些感激的。
魏忠賢很清楚一旦天啟皇帝出了什麼意外,最後的結果是什麼。
只是聽著陛下開口張靜一,閉口張靜一,卻讓他心裡稍稍有些不舒服。
魏忠賢現在權勢滔天,而張靜一至今都沒給他送過一次禮,這……
就在這時候……
有人攙扶著張靜一進來了。
張靜一的臉色恢復了一些,不過他並沒有救駕之後的喜悅。
反而有幾分後怕。
是啊,當初好像太急切了。
早知道下水救人這麼兇險,或許自己該疑慮一下。
在歷史上,天啟皇帝也確實在落水之後被人所營救了。
可營救天啟皇帝的人,在歷史中卻名不見經傳,連名字都沒有留下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,雖然救駕有功,也得到了厚重的賞賜,但是……這個人此後並沒有什麼太大的作為。
所以對於張靜一而言,現在才是至關重要的時刻。
救駕確實能讓他和天啟皇帝產生聯繫,但是並不代表從此之後,他便可以得到賞識,開始慢慢的步入中樞,最後對歷史進程產生影響。
天啟皇帝一見張靜一由人攙扶而來,眼睛已經一亮,不等張靜一行禮,立即就道:「不必多禮,來,攙他坐下說話。」
宦官很乖巧地搬來一把椅子,請張靜一就坐。
而後有人又取了炭盆,擱在了張靜一的腳下。
炭盆里的溫暖,讓張靜一的身軀溫熱了一些,張靜一覺得僵硬的身體終於舒展開來。
至關重要的時候,來了。
作為穿越者,兩世為人,張靜一或許並沒有那麼強的名利之心。
他更希望這輩子能自由自在的活著。
可張靜一比任何人都清楚,來到天啟六年的自己,必須步步為營,根本沒有混吃等死的資格。
見張靜一低著頭,不作答。
天啟皇帝和顏悅色地道:「你叫什麼名字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