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魏忠賢便笑著道:「陛下,奴婢也是這樣認為。信王爺那邊……」
「他那邊怎麼了?」
「此番他孩子滿月,打算大操大辦一下,請了不少人。奴婢聽說……有不少人和東林有關係……」
天啟皇帝聽罷,不禁心裡沉甸甸起來,接著便低頭不吭聲了。
顯然這位兄弟……有點沒太顧自己這皇兄的感受。
天啟皇帝已經對東林動手,這就意味著,東林必須是一群誤國誤民之人,任何人想翻案,這就等於是告訴全天下人,在東林這件事上,天啟皇帝製造了無數的冤案,當初那些下詔獄,甚至罷官的人,都成了正直的君子,而天啟皇帝則成了小丑一般的人。
天啟皇帝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嗎?
良久……天啟皇帝感嘆道:「由檢終究還是太小,不懂事啊。」
魏忠賢心裡想著,人家可比陛下精著呢,也不出去打聽打聽這信王殿下的名聲到了什麼地步。
可這些話,魏忠賢當然是不能說的,他只笑一笑:「聽說信王時常向人誇讚張進,說張進好學不倦,是皇親國戚中罕見的德才兼備之才。」
「是嗎?」天啟皇帝眉一挑:「朕就覺得張進不怎麼樣,腐儒而已。這樣的人,我大明太多了,不多他一個,也不少他一個,他乃國舅,家裡有的是富貴,哪怕每日混吃等死也比跟著那些讀書人廝混要強,不過……朕將他送去了軍校,至少可以眼不見為淨了。」
魏忠賢目光眯著,他顯然對張進是頗有些忌憚的,這種皇親國戚最是麻煩,而且涉及到的乃是張皇后,留著是個禍根,不留……
「陛下,奴婢只怕張老弟降不住他,這可是東林出來的生員,一向是死也不肯悔改的。」
天啟皇帝也不禁嘆了口氣,可是親戚是沒得選的。
「朕知道了,你不必多說了。」
……
三日之後,張靜一又被召入宮中,這一天,就是信王孩子滿月的日子。
天啟皇帝倒是興致很高,他極想見一見自己的侄子。
信王那邊正午會擺大宴,宴請許多的賓客,到了傍晚時候,才會小宴,到時天啟皇帝過去看看。
據聞為了迎駕,信王朱由檢做了許多的準備。
天啟皇帝興致勃勃地領著魏忠賢和張靜一出發。
他說了一些小時候自己和信王的趣事,魏忠賢只是尷尬一笑,沒說什麼。
張靜一卻知道天啟皇帝性情的,他性情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人情味,當然……人情味對於皇帝而言,本身就是大忌。
我若是來做這皇帝,我特麼的翻臉都不認人……無情,才能做明君。
當然,這也只是胡思亂想罷了。
信王這邊,早已準備好了迎駕的事宜。
這一次的小宴,自是以家宴為主,當然,也請了一些朱由檢敬重的大臣來作陪。
除了國子監祭酒王爍與幾個清流之外,戶部尚書李起元也請了來,皇親國戚來了不少,不過多是女眷為主,外戚這邊,則只請了張國紀。
信王朱由檢畢竟是親王,身份尊貴,張國紀不得不來,還備好了大禮。
朱由檢聽聞他的車馬到了,很殷勤,親自出中門迎接他:「張公,就盼著你來呢。」
張國紀抬頭看著殷勤的朱由檢,以及身後的幾個清流,他心裡很苦澀。
信王拉攏他的意圖其實是十分明顯的,可他實在不想牽涉進這些爭鬥之中。
若是當今陛下沒有生下皇子,這信王其實就相當於是皇太子,他和信王打交道倒也罷了,可現如今,長生殿下已經出生,當今陛下已經有了最正統的繼承者,這就顯得很不妥當了。
此時,對著信王,他忙行禮道:「見過殿下。」
「哈哈,你有許多日子,沒有見過令郎了吧。」朱由檢很關切地道。
張國紀無奈地點點頭:「他自進了軍校,便沒有回過家。」
說起這個兒子,張國紀其實是最擔心的,他畢竟年紀大,對什麼事都有戒心,對於某些人的拉攏和利用,總能把持得住。
可他家那兒子,在他眼中,卻是糊裡糊塗,滿腦子都是一些正邪不兩立的玩意兒,遲早可能要給自己引來災禍的。
而且父子之間的隔閡,越發的嚴重,他不明白自己的兒子在想什麼,而自己的兒子,也無法體諒他。
人都說孩子到了這個年紀,難免會有性子,張國紀心裡也這樣安慰,可細細一想,國子監祭酒這些人,不也照樣活了一大把年紀,可不是依舊還是這樣的嗎?
他心亂如麻著。
卻聽信王朱由檢道:「這便好了,今日你們父子正好相聚,孤王也請了令郎來,今日是喜事嘛,孤王已下了條子,專程去軍校,為他告這半天的假,你們父子終於可以好好的說一說話了。」
張國紀一聽,非但不喜,反而心裡大驚。
他聯想到陛下即將來此,而自己的兒子出現在這裡,還有魏忠賢,這個時候……若是有人慫恿挑撥一下,那豈不是……
見張國紀慌張的樣子,朱由檢卻顯得很熱心,攙扶著張國紀進府,請他落座。
可張國紀卻是坐立不安了,他的心態不大好了。
完了……
張家要惹來了大禍了啊。
甚至可能要牽累到他那身為皇后的女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