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唯獨大家察覺到事不對了,雖也陰陽怪氣,卻就不敢那般激烈了。
被廷杖而死,往往都是屬於玩脫了的。
張靜一隨即啟程,趕往天津。
他帶了一些隨從,由王程帶著十幾個錦衣衛緹騎,還有第三教導隊,也奉命出發,抽調了四五十人。
再加上其他人員,足足百人之多,帶著聖旨,順便將那張光前一併帶上。
張光前聽聞要去和海賊洽談,猶如晴天霹靂。
他是什麼人,他可是吏部郎中,身份貴不可言,去和那海賊談什麼?且不說這些人凶頑,就算他和對方說一句話,都壞了他的清名。
可聖旨下來,沒給他反應的時間,隨即就被錦衣衛拎著便走,他好像大姑娘上花轎一般,喊破了喉嚨,卻也無可奈何。
這一路都是忐忑,轉眼,便已是天津衛。
天津衛這兒,其實已是如臨大敵。
本地的錦衣衛千戶和天津衛的守備,還有鎮守太監,紛紛來迎接張靜一。
倒是那本地的地方官,卻沒有來。
張靜一乃是欽差的身份,又是陛下身邊的紅人,照理來說,這三人的地位並不在張靜一之下。
不過這三人卻恭恭敬敬,讓張靜一終於有一點下鄉指導工作的暢快了。
第二百五十一章 下海
當日天津錦衣衛千戶官設宴。
把酒言歡。
自然不免說到了這個北霸天。
幾個在天津衛的武官和太監紛紛要張靜一小心,海賊斷不可信。
張靜一應下,接下來便是官場陋習的環節。
酒醉的張靜一回到自己的欽差行轅,緊接著到了廳里坐定,隨行護衛的錦衣衛百戶王程便偷偷進來:「千戶,方才指揮使司、千戶所、鎮守太監府那兒,送來了幾箱東西,都是一些字畫和珠寶。」
張靜一摸著自己滾燙的額頭:「啊……這樣啊,飯也吃了,酒也喝了,怎的還送禮,這樣不好。」
王程道:「我也覺得不好,便要退回去。」
張靜一打了個激靈,酒醒了:「退回去了?」
王程道:「他們不肯收,說是送出去的禮便是潑出去的禮,若是原路帶回,回去要受罰的。」
張靜一鬆了口氣,嘆道:「罷了,也不要強人所難,只是可惜,我自詡自己奉公守法……也罷,反正他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,這些財貨,十之八九都是民脂民膏,既然到了我的手裡,終究還有用處,至少可讓利於民,教百姓們可以多過一些好日子。以後再碰到這樣的事,就不要退啦。」
王程點頭。
王程又壓低聲音道:「那北霸天的人,已經接觸過了,他希望直接見欽差。」
張靜一點點頭:「明日傍晚,在此相見,還有,叫上那個該死的副使張光前。」
王程應下:「這張光前要不要做掉?」
張靜一詫異道:「他乃副使,做掉他做什麼?」
王程咬牙切齒道:「我聽說他得罪了你,所以千戶才請他來做副使的,放心,很乾淨的,到時灌他酒,而後給他面上貼一張帕子,帕子上再灑上水,一覺醒來,神不知鬼不覺。」
張靜一則道:「死很容易,有時候活著卻很難,他好歹是官身,不要輕易動手,你我兄弟,這些話咱們私下裡說可以,出去外頭,就不要胡說了。」
王程咧嘴笑了,道:「千戶放心,曉得的。」
張靜一道:「百戶所的人都布置出去了嗎?」
「已布置出去了。」王程道:「都在打探這北霸天的消息,還有派來的這個人,也在打探他的訊息。」
張靜一點點頭,摸著自己的額頭:「成,隨時奏報,我乏啦,得睡一覺,醒醒酒。」
王程卻是站著不動:「千戶,我陪著你在這兒睡吧。」
「什麼?」張靜一忍不住道:「大哥,你……」
王程道:「這天津衛里……我總覺得不放心,父親有交代,出門在外,要小心再小心,不要出了事才好,我在這裡睡,心安一些。何況,千戶難道你忘啦,當初你還小的時候,都是我和你二哥帶著你睡得,父親他平日公務忙……」
張靜一鬆口氣:「隨便吧,我去睡啦。」
說罷,和衣睡下。
次日等到了傍晚。
外頭下了大雨,隨即,一個頭戴斗笠,穿著蓑衣的人進入了欽差行轅。
這是一個年輕人,比張靜一大一些,大喇喇的進來。
而在里廳,張靜一已是等著了。
這年輕人進來之後,直接坐下,隨即打量張靜一。
張靜一也同樣打量他。
一旁的校尉喝道:「見了欽差,為何不跪。」
坐在一側的,是副使張光前,張光前這幾日都是心神不寧,睡覺都不踏實,他心思多,越想越可怕,此時完全沒心思招撫。
何況這招撫海賊,他作為大臣,自是極力反對的,於是心不在焉。
年輕人看了張靜一一眼,道:「我乃江湖中人,不講這些虛禮客套,欽差注重此等繁文縟節嗎?」
說著,他起身來,一副要拜下的樣子。
張靜一微笑,心裡罵尼瑪賣批,可臉上的笑容更盛,對方擠兌自己,自己若是不攔住,就顯得很注重繁文縟節了。
於是張靜一和善地道:「不必多禮,坐下說話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