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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應秋去查貪瀆,死了。
如今又派一個刑部尚書……
「這……有些蹊蹺……」
劉鴻訓道:「或許陛下是想要大事化小,小事化無,如若不然,不會派刑部尚書出馬徹查。」
黃立極點點頭,這或許是最好的結果,江南乃是天下錢糧的重鎮,一旦亂了,後果難以預料。
可若只是徹查,那麼以這位刑部尚書的智商,肯定是盡力將此事盡力的控制在一個可控的範圍!
譬如,查出那刺客如何殺人,為何殺人之類。
不過劉鴻訓雖然這樣說,可黃立極還是有些不可置信,他沉吟著道:「事情只怕不會這樣簡單,陛下的性子,絕不會如此。」
「這也不好說。」劉鴻訓道:「這畢竟是動搖國本的大事,稍有不慎,就是萬劫不復,即便是陛下,也需小心處置才是。」
其實已經不只是內閣了。
消息傳出,京城震動。
人們出於對江南的擔心,也開始出現了許多的流言蜚語。
當然,也有人看樂子的。
畢竟那吏部尚書周應秋,乃是閹黨,此番遇刺,在人看來……實是對閹黨的一次重創。
其實這也可以理解,如今的黨爭,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,彼此之間,也已勢同水火,再加上新政已成了人頭上懸著的寶劍,實在讓人擔心。
吏部尚書的死,不啻是對宮中的一次警告。
這一次是刺殺,那下一次呢?
而刑部尚書徐兆魁得了旨意,已是惶恐起來。
他也是閹黨。
可這個案子明顯是沒辦法查的。
徹查下去,天知道會引發什麼後果。
所以他接了旨意,卻沒有動身,打算繼續拖延。
江南許多的奏報傳來,這江南的六部大臣,繪聲繪色的提及了刺周一案,不過幾乎都是異口同聲,說刺客只是一個痛恨閹黨的尋常百姓,因為實在憤恨閹黨所為,所以鋌而走險,現在已關押在大獄之中,供認不諱是自己一人的舉動,與其他人無涉。
天啟皇帝在此後,便沒有再召見大臣了。
也沒有拋頭露面,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。
原來所預料的氣急敗壞,以及龍顏震怒,統統都沒有出現。
好像這件事並沒有影響到天啟皇帝的情緒。
因此,從京師的各方面反饋來看,江南這邊,在焦灼地等待了半個月之後,大家終於慢慢地鬆弛了下來。
依舊還是那秦淮河上,也依舊是那燈紅酒綠、萬家燈火,絲竹陣陣、歡聲笑語,還有那千金買笑的秦淮河上。
畫舫里,所有人都鬆了口氣。
更有甚者,帶著幾分嘲諷的意味笑著道:「沒想到啊,那昏君也會有害怕的時候。」
「民心可用啊。」一個官綸巾儒衫的讀書人搖頭晃腦地道:「江南這裡,人人都唾棄那閹賊,周應秋一死,不知多少人家燃放了爆竹呢!老夫近幾日,走親訪友,人們提及此事,無不喜不自勝的……還有那刺客張慶祥,提及此人,許多人都翹起大拇指,說他乃是義士!」
「哈哈哈……」
眾人便都開懷地笑了起來。
「從朝廷的消息來看,此番又派刑部尚書來查,不過……那刑部尚書徐兆魁雖也是閹黨,可有了周應秋的前車之鑑,只怕現在慌的不是我等,而是這位刑部尚書了。」
「不過還是要小心為上的好……那刺客張慶祥,還是殺了吧。」
「現在就殺?」
「現在就殺!」那坐在首位上的人沉吟道:「今夜就動手吧,來個毀屍滅跡。」
「好,下官自當交代人去辦。」
「朝廷那邊……」這……坐在首位上的人,若有所思地接著道:「陛下雖是讓刑部來徹查,似乎……並不想將事鬧大,可是……還是要小心提防,陛下最擅長的……乃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,要提防陛下突下江南。」
有人不以為然,道:「有這麼嚴重?」
這時候,倒是有人警惕起來。
這人微笑道:「這是昏君,行事無常,自然要小心才是,再說小心駛得萬年船!」
「若如此,該如何防範?」
「不如,就想辦法讓孝陵衛那兒……嚴加防範,尤其是要提防人渡江……」
孝陵衛在城東,乃是南京城外最重要的軍鎮,與江北遙遙相望,此處不但有完備的軍事設施,可以說是保護南京城的最重要堡壘。
「孝陵衛那邊……」坐在首位上的人道:「那孝陵衛的指揮劉闊,找人去打招呼,告訴他……出了差錯,他跑不掉。」
「除此之外……拿出三十萬兩銀子來,犒勞一下衛中的將士,要捨得銀子,若是連銀子都捨不得,如何讓人賣命呢?當然,這是其次,江岸的各處渡口和碼頭,也要嚴加防範,我等外松內緊,只要有所提防,便可保江南無憂。」
有人忍不住道:「要不要撤了沿岸的百姓……」
「不必啦。」這人笑了笑,隨即嘆了口氣道:「那昏君殘暴不仁,他身邊的奸賊更是壓榨百姓,視百姓為豬狗……正因為如此……倘若朝廷發難,勢必引發江南人心惶惶。江防那裡,多留百姓,若是真有大軍渡江,他們難辨敵我,只怕就要對百姓動手!」
「一旦屠戮了百姓,這江南民心盡歸我等,這數省萬萬百姓,便與我等同仇敵愾,此等殘暴之師,也就如強弩之末,不戰自潰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