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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啟皇帝不禁大樂道:「哈哈,既如此,你負責火藥,朕負責木作,你我若是聯手,將這兩樣東西做好了,豈不天下無敵?」
張靜一道:「只怕陛下日理萬機,分不開身。」
「木作乃是朕的興趣,倒也不擔心耽誤時間,朕喜歡將這一塊塊木頭,變成不同的器物,這還是很有意思的。那幾艘船,倒是可惜了,早知如此,該留下一艘來,朕便可以好好地琢磨琢磨這尼德蘭艦,究竟有什麼不同。」
張靜一便道:「陛下若有興致,臣想辦法搜羅一下艦船的訊息。以陛下之能,定可很快融會貫通。」
天啟皇帝點頭:「如此甚好。」
他隨即,又嘆息了一句:「那尼德蘭人……實在可惡,不過也未必沒有長處,他們的銀行,就令朕覺得很有意思,每年如此多的純利,朕若是也有一個銀行,那便好了。」
原來繞了這麼大的彎子,天啟皇帝還在惦記著這個呢!
張靜一笑道:「尼德蘭人,確實經商的氛圍濃厚,只是這有好也有壞,世上沒有事能完美無缺的,譬如這些尼德蘭人,為了利潤,什麼事都敢幹,毫無家國之念,雖然建立了一個高效的系統,可遲早也會被其反噬。當然,我大明若是借用尼德蘭人的長處,也未必不可。」
天啟皇帝頓時來了興趣,於是道:「這麼說來,你也認為,將那銀行搶到手,最好不過?」
張靜一一臉無語地看著天啟皇帝,不吭聲了。
天啟皇帝又道:「前些日子,你不是從朕這裡取了二百五十萬兩銀子,也是為了這銀行嗎?這銀子怎麼好像丟到了水裡,打了水漂啊。」
張靜一便道:「陛下,且等一等,想來……可能……」
天啟皇帝嘆了口氣:「其實朕也不愛錢,區區銀行,朕能對其有什麼心思?朕乃天子,乃九五之尊,豈會將這些放在心上?只是這些年來,天災頻繁,國家動盪,社稷不敢說岌岌可危,卻也有傾覆之危。朕倒是無礙,只是每每想起列祖列宗創業維艱,便不禁為之潸然。」
他的意思是,朕沒搞到銀行,現在心裡很難受,已經想哭了。
張靜一心說,話說到了這個份上,就只好拼命了。
於是張靜一道:「陛下放心,臣早有布局。」
天啟皇帝則是道:「朕看,這些尼德蘭人都是鑽進了錢眼裡的,他們必不肯就範,而且他們遠在天邊,朕也難以制服他們,是以才有恃無恐,想來是不能強征,只能智取了。」
正說著,外頭有宦官進來道:「稟陛下,錦衣衛指揮使僉事鄧健求見。」
天啟皇帝輕皺眉道:「夜半三更的,他來做什麼?叫進來吧!」
很快,鄧健便徐步進來了,先朝天啟皇帝行了禮。
天啟皇帝道:「卿家來此,所為何事?」
鄧健道:「稟陛下,找到了一個細作!此細作似乎和那尼德蘭人有關,說是澳門送來了書信……臣看過之後,看不懂,但是覺得事情緊急,所以想報知陛下。」
天啟皇帝道:「取來朕看看。」
鄧健將書信送上。
天啟皇帝低頭一看,果然不懂,於是又交給張靜一。
張靜一卻是看也不看,便笑著道:「陛下,咱們的東風來了。」
天啟皇帝不解地道:「什麼?」
張靜一道:「我們的銀子,已經起了作用,對方如此緊急的送來書信,一定是出了大事。」
說罷,張靜一抬頭看了一眼鄧健,道:「那細作是什麼樣的人?」
「是個書生,自稱是秀才,乃是南直隸人。」
天啟皇帝皺眉:「大明的秀才,為何為他們送書信?」
張靜一卻道:「鄧僉事先去審問,陛下,我們不妨現在召那尼德蘭人來見。」
天啟皇帝狐疑地看著張靜一:「書信中都不知是什麼事,現在召見,是否不妥。」
張靜一胸有成竹地道:「臣已知道書信中的內容了,陛下且看就是,到時那尼德蘭人見了就知道。」
張靜一總能給天啟皇帝一種天然的信任感,於是天啟皇帝坐定,隨即朝一旁的宦官使了個眼色。
宦官會意,匆忙去了。
與此同時,百官聽聞此事,紛紛前來。
陛下私見尼德蘭使者,其實是很忌諱的事。
那威廉還有魏瑪郎,二人都一頭霧水,在夜半三更被請到了行在。
沿途上,威廉突然開心起來,他對魏瑪郎道:「或許那大明皇帝開竅了!據我所知,他們的財政困難,若是能得到銀行的資助,才可穩住他們的國家。」
「我明白了,這是東方的智慧,白日裡嚴詞拒絕,並且對我們以牙還牙,到了夜裡,再施以他們所說的懷柔之策,這等東方的陰謀,我在小琉球時就有所見聞。」
魏瑪郎卻是一直陰沉著臉,在他看來,所謂的合作,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,東印度公司損失慘重,這是不能容忍的。
另一邊,百官已至行在外頭,請求宣見。
白日裡發生的事,讓百官們深深的擔憂。
尼德蘭人膽大妄為,確實讓人覺得可惡。
可張靜一的行為,卻也十分過激,這等於是為大明憑空樹敵。
眼下朝廷最該處置的是流寇的事,可顯然陛下一點也不急。
若是再節外生枝,這對大明沒有任何好處。